晨光熹微,陆聿从梦中醒来。宿醉带来的头疼,令他感到不适,他环顾四周,是陌生的陈设。
不管是旁边的妆奁,还是桌上的发簪,处处都表明这是女子的闺房。
屋内的每个物件都摆放的别致又温馨,彰显出主人的巧思,没有多么贵重,却让人无端觉得舒服。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很懂得过日子的人。
陆聿想不起来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在此处,他摸了摸腰间藏的短刀,眼中冷意浮现。
他撩开帐幔,赤足踩在地上。他走了几步,才发现屋内还有人。
女郎背对着他,弯腰去看信上的字。她长发未系,垂落至腰间,晨光打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个柔和的轮廓。
这一幕美好得不像话。
陆聿难得愣神。
“你醒了。”女郎察觉到动静,笑吟吟地转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二娘子?这里是?”他的头又开始疼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蕙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不记得了?”
陆聿揉了揉额角,零星的画面从他脑海闪过。
“不重要,我要回去了。”
“等等。”她指着外头,“外面人来人往,大人得跟昨夜一样,翻墙而出。”
“我堂堂中书令……”
不等他说完,萧蕙心便打断他:“正因你的身份,才需避着人,若是因为流言,而导致大人被迫娶我,想必大人也不愿意吧?”
她很识趣,连这点都为他考虑到了。
陆聿一醒来,其实就疑心她趁他酒醉,和那些爬床的女子一样,想借此成为陆家主母。
如今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
“好了,越晚越容易被人发现,陆大人还是快走吧。”
萧蕙心把他推搡出去,“啪”地一下将门关上。
总算送走这个祖宗,她长舒一口气,走到案几边,提笔写字。
萧父虽然放她出门,但对她的看管仍然没有松懈,她就算装样子,也得装作对婚事上心的样子。
门突然被打开,陆聿大步走进来,一把将她抱起。
萧蕙心双脚腾空,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大人?”
“我还是觉得,你一心想赶我走。”陆聿声音染上几分自得,“不管二娘子今日有什么事,注定要和我一起了。”
*
陆聿将她带到了上回的马场。
这次无人再打扰,萧蕙心骑在马背上,越跑越熟练。
跑了一刻钟,她从马背上下来,抿嘴笑:“以前不懂郎君们为何都热衷于骑马,现在倒有几分明白了。不过,大人为何突然要我学这个?”
“你不是一直很想学吗?甚至为了学骑马,不惜和李义那种人走。”
陆聿语气平平,似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你父亲不让,你只能去求那些你都不愿意接触的人,如今不用了。”
那是在骊山时候的事了,李义借着教她骑射,将她骗到山上,可她压根不是因为想学骑射,才同李义走的。
萧蕙心知道陆聿定是误会了什么,她也不解释,只是顺着他的话:“你为我考虑这么多,我感激不尽,李郎君骑术也算不错,我才想向他请教。”
“那是你没见过好的。”
陆聿踩住马镫,跨上马背,他伸出手,侍从立马恭敬地递上长弓。
“看好了。”
他神色倨傲,扬起鞭子,向着前方疾驰。
陆聿的骑射,在长安内是一等一的好,他手指拉弓的动作,也格外赏心悦目。
三箭齐发,箭箭正中靶心,他回首看萧蕙心。
风扬起萧蕙心的裙裳,她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陆聿此刻的举动,和那些在她面前孔雀开屏,争着要得到她另眼相看的郎君有何区别。
陆聿转了一圈回来,居高临下地问她:“如何?”
或许这就是区别。
他心眼更小,若是不哄着他,他指定要生气。
萧蕙心道:“若我早些认识陆大人,哪还有别人的事。”
“是吗。”
陆聿盯着她一会,突然说:“你别和赵文州成婚了。”
她蹙眉:“为何?”
“他家境不好,家里还有个难缠的母亲,即便考中探花,没有贵人提携,未来的路也不好走。”
陆聿平静地述说:“你和他在一起,只怕要吃不少苦。”
萧蕙心不明白他的意思,是随口一提,还是真心实意想阻拦他们成婚。他若真想阻拦,她和赵文州是没有办法的。
可她不想这事被干涉,现在退婚于她只有弊没有利,她不会这么做。
“我不是生在高门大户,被父母疼爱的贵女,换一个人也许还不如赵郎。”
萧蕙心似开玩笑般,“能嫁与大人这种如意郎君,是多少女子期盼的事,我自知没有这般福气。”
“你怎知没有?”
陆聿慢条斯理地说,“若我说有,你会和他退婚吗?”
萧蕙心沉默了一瞬。
“大人并非真心。若是真心,就知晓这番话代表的含义,定会珍而重之,而非轻言许诺。”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