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套房,沈爻年坐在布沙发边缘,后背靠在扶手,双腿交叠搭在猪肝红的茶几上,手里举着大哥大正跟深圳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
听完负责人的报告,沈爻年蹙眉道:“这都年关了,美国那边的款项还没收拢?赶紧催——算了,我待会儿亲自给Levi打电话。”
“明年的新品样图出来了吗?设计部人呢,干什么吃的?等着明年去广交会吃土?”
“我暂时去不了深圳,王总、徐总那边准备点礼品送过去。你亲自带着团队送过去,态度好点。”
“……”
周川敲门进来时,沈爻年正在跟深圳分公司总经理谈年末的安排,见老板有事要忙,周川没打扰,默默走到一旁站着,静候老板安排。
沈爻年打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结束,打完他将「板砖」扔沙发上,掀眼问了句:“安顿好了?”
周川点头,“差不多了。”
沈爻年放下双腿,站起身走到窗边,双手插兜,俯瞰了一圈被雪掩盖了大半的市区,压着火气问:“这雪下这么大,明天能走?”
周川顺着老板的视线望向窗外,见雪下得越来越大,天地之间已然连成一线,除了雪的白与老城市的灰,已经看不清别的颜色。
他思索两秒,给出一个不大理想的答案:“三天之内恐怕走不了,火车也停运了。”
“刚刚徐女士问了我一些您的信息,估摸着人不大配合。”
沈爻年蹙眉,“公安那边怎么说?”
周川顿了顿,开口:“公安那边说是人为因素引起的火灾,属于过失,起因是煤油灯倒地引起的,而且现场还有一些没烧干净的棉花、煤油……”
“因为这是居民自身过失引起的火灾,公安那边表示不承担任何赔偿损失。”
沈爻年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他想过这趟恐怕不大顺利,但是没料到这么棘手。
思索片刻,沈爻年很快做出决定:“得把这事儿办妥了。不然她闹起来,影响不好。”
“反正也走不了,你去找找石总,看他人在不在察布尔,要是在,抽时间跟他谈谈明年棉花的收购价,顺便签个新合同。”
“要是谈不拢,抓紧找别的供应商。周群今年不是也新开辟了一块地种棉花?看看他最近怎么样。”
见交代得差不多了,沈爻年又问:“她人呢?”
周川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后来意识到说的是徐青慈,周川摸了摸鼻尖,回复:“估摸着去一楼食堂吃饭了?”
沈爻年扯了下唇角,冷嘲:“她倒是吃得下去。”
周川趁热打铁地问:“您要不也去吃点?从早上到现在,您还没进过食。”
沈爻年扣上西装纽扣,捞起沙发上的大衣穿上,干脆利落道:“当然要,趁这时间跟她谈谈赔偿金的事儿。”
周川见老板要出门,眼力见十足地拿起沈爻年丢在沙发上的大哥大,跟着人走出套房。
沈爻年走到电梯口,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回走。
周川一脸迷茫,跟在沈爻年身后问:“有什么东西遗漏了吗?我去帮您取。”
沈爻年闻言停住脚步,交代:“床头柜上有盒巧克力,你拿去给小孩。”
周川神色意外地看向老板,似乎没想到沈爻年会这么说。
沈爻年看透周川的想法,冷不丁调侃一句:“怎么,我长得很像坏人?”
—
徐青慈不敢坐电梯,她站在铁笼门前好一阵儿了都不敢动。
虽然刚才看过周川是怎么操作的,但是轮到她自己来,她还是有点害怕。
犹豫了不知道多久,徐青慈终于鼓起勇气按下那个按钮。
按了一次没动静,徐青慈又用力按了几下。
直到听见电梯运作声,徐青慈才停止动作。
女儿刚睡醒,有点粘她,再加上女儿现在走路还不太稳当,徐青慈索性抱着女儿等在电梯门口。
等得没耐心时,那道铁门突然缓缓打开,徐青慈下意识抬头,却见里面站了两个人。
徐青慈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靠里的男人身上,见他还是上午的装扮,徐青慈抿了抿嘴唇,低头走进电梯。
徐青慈打量沈爻年的间隙,他也在审视她。
刚在派出所见第一眼,沈爻年并没什么印象,如今徐青慈脸洗干净后露出五官,换了套感觉得体的衣服后,整个人竟然有那么一点清新脱俗的味道。
两条麻花辫规规矩矩地搭在肩头,桃粉色的羽绒服穿身上衬得人粉粉嫩嫩的。
脖子上顶了一颗饱满的脑袋,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仿佛会说话似的,很灵动。
一点都看不出是嫁了人,还生了小孩的妇女。
周川看到徐青慈,和善地打招呼:“徐小姐。”
徐青慈对周川印象很好,她忽视另一个人,朝周川热情地打招呼:“周大哥好。”
见两人穿戴整齐要出去的模样,徐青慈一脸警惕地问:“你们要出去吗?”
周川正想回答就听老板漫不经心地反问:“怎么,怕我们跑路,你找不到人?”
徐青慈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脸上烫了烫,故作镇定地否认:“……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