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祈年显现出几分脆弱来,明明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却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她。“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姜婉挽挥开他的手,原本浮肿的手背,又落下红痕来。
姜祈年的手顿在半空中,错愕地看着姜婉挽,而后释然笑笑道:“皇兄知道,我们雀奴生气,你打我骂我都好,但是不能伤害自己,好吗?”“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或者,你放我走?你害了他,你让我没有家了,你如今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她看着姜祈年,而后将目光落在端着香炉进来的影容身上,“他还活着吗?他,真的死了吗?”
姜祈年垂下眼眸,眼角微微发红,“贺敏行以下犯上,弑君之罪,死是他最好的归宿。况且,他一向霸道,权倾朝野,又强行将你带离我身边,杀他千遍万遍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弑君?哈哈一一"姜婉挽看着他,“弑君的是我,他是为了保护我!况且这一切不都是你设计的吗?是你,姜祈年,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从那日一一”
她捂住了头,断断续续道:“那日,我和,我和一一”姜婉挽将谢积玉的名字咽下,此刻她不能说。她应当是服了药忘却了谢积玉,只记得最爱的是贺敏行的。如今只差姜祈年一个了,等姜祈年死去,她便找寻那国师。她厌恶这个故事,她累了。
她低声轻咳起来,却觉得眼前渐渐浮现出很多怨气来。那些怨气,皆是从姜祈年身上来的。
那九尾狐妖,还有姜元恒的妖化,甚至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到底做了多少事?
姜婉挽不明白,从小一起长大,护着她,陪着她的皇兄,为何突然变成这般模样。
还是说,从一开始,他便是如此?
“雀奴,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姜祈年接过影容手上的香炉来,袖间的药香更重。
姜婉挽却警惕地捂住了鼻子,“你要做什么?”姜祈年取出一颗丹药来,“雀奴,吃药。”这药丹弥漫着清香,可却是从他随身的白瓷瓶里取出的。姜婉挽想起那狐妖强行提升力量时所用的丹药,便更加警惕。她不肯张口,可那香炉里的香气却晃得人恍惚。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倒在了软塌上。
姜祈年挥退了影容,将香炉放在她枕边。
他的声音混着药香,似是梦中的低语,“雀奴,是皇兄不好,皇兄知道错了。贺敏行他从皇兄这里拿的药是可解的,他诉骗你爱他,可实际你不爱他,皇兄今日便为你解开。从此之后,你会忘记前尘所爱,那些爱,都是假的。”姜祈年的吻,落在她眉心、鼻尖,而后呼吸落在她脸上,他就停顿着,还是轻轻的,带着颤抖的,落在她柔软的唇上。姜婉挽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可压着她的手却十分用力,那黑色的小蛇从他袖中钻出,一口咬在姜婉挽的小臂上,而后紧紧地缠绕着她的肩头,凑近她白皙的脖颈。
姜婉挽看着姜祈年,“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将我看作什么?”他的指尖落在她的脸上,像是摩挲一块玉石一般,看着她眼中的怀疑和愤怒,姜祈年便觉得心痛。
他不想从雀奴眼中看到这样的恨,他只想她能同以往一般,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皇兄只是想让一切回到最初,想让我们雀奴不再记得那些不好的记忆。”“雀奴,是皇兄唯一的宝贝。从小到大,只有雀奴,是我想要的。”他的泪落在了她唇间,姜祈年看着那滴泪,微微颤了颤,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唇。
“可以吗?”
姜婉挽看他,可以什么?
明明困住人是他,他却总是这般露出自己的脆弱来。“可以吻你吗?”
是询问,可下一秒却不等她答案,趁着她没有力气抗拒,便落在了她唇上。而后撬开了她的唇齿,将那药丸送入她口中。姜婉挽被牢牢地按在软榻上,双手被禁锢,浑身毫无力气,被那小黑蛇缠绕着。
素色的长裙在软榻上荡开一层又一层,像是一朵山茶花。一朵被荆棘缠绕的山茶花。
她没得选。
他也从不给她选择机会。
他自以为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可世事无常,总会有很多意外之事。没有什么是一直不变的,他所认为的送她出去,但牵引她的线在他手中。只要将线收回来了,那她也会重新回到他的怀中。可出去一番,原先的人,早就不同了。
一切都失控了。
既然开始算计,便要做好失去的准备。
从一开始姜祈年就没打算让贺敏行得偿所愿,他抛出诱饵,说是可以让妹妹忘记谢积玉,满心满眼都是贺敏行。
可他其实有那炼丹的天赋,若是炼丹入口那才真是有用,他却让雀奴日日喝那汤药配以香炉维持药效,实际上,便是等待着他除去贺敏行之后,一起去院了那些不想干的人的记忆。
他炼制这丹药用了好长时间,他一直等待着今日。亲自喂入她口中,叫她醒来,忘记从前爱的人。而后,他一样可以和雀奴重新开始。
“醒来之后,你便只有皇兄了。”
“不,你会是我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