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退亲
第四十九章
孟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初夏,她轻轻吸进一口薄冰般的凉气。她好似站在针尖,声音又轻又飘:“陛下能不能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崔鹤一欣赏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面上露出的一种,介于难以置信和不愿相信中间的矛盾。
“当然。“崔鹤一一敛袖袍,“但在此之前,朕想问你是为什么不愿意相信。”这个问题介于海洋之中。
两个答案,是非论断。
“……一定要答?”
“当然,朕也要对庄禾负责,对不对?"他笑盈盈说。于此。
孟茴终于不得不剖解开她的情绪,庖丁解牛般摆开逐丝逐缕地看过、回答:“如果这是真的,那从前那些年,他怎么过得。”孟茴不敢想这个问题。
她满心满眼都是徐闻听,无数个男人摆在她面前,她也只会看见徐闻听。徐季柏是抱着怎么的情绪,那么理性地旁观,还中肯地在他们中间调和偶尔的矛盾。
孟茴不敢想。
她一想到这个有可能即存的事实,她的鼻尖眼眶就酸涩得骇人。马上就要在崔鹤一面前失态。
所以她用一种将近恳求的神情看向崔鹤一,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供以她宣泄情绪的答案。
她感觉这个世界忽然冒出了一种不真实感。她无声地被一个人放在心尖那么多年。
孟茴忽然想。
那前世呢,前世的徐季柏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看她和徐闻听成亲,做他们亲事的证婚人。
…他一个人在岭南是怎么过得?
陡然间。
孟茴指尖一麻。
所以…所以前世给她寄礼物的人……会是徐季柏吗?她完全失去了主意。
崔鹤一仍旧是那副散漫的笑意:“既然如此,你去回竹苑看看就知道了。“孟茴茫然地望了望:“可是徐季柏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屋子。”“你是别人吗?”
崔鹤一反问。
“朕派人送你去国公府。”
他不等孟茴点头,便点了指尖:“杨启,送孟姑娘去国公府。”事实上,孟茴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被悲伤盈满了,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纳过百川。√
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前。
孟茴走出马车。
门房对她熟悉,并未阻拦,只是因为最近那些个传言,显得有些揶揄的不自然。
孟茴根本没注意到他们。
她连呼吸都有一阵没一阵,脚步紧张得不敢太快去触及这份答案。她片刻抵达了回竹苑门前。
两个锦衣卫守在院门。
回竹苑的守卫对于孟茴来说向来不存在,徐季柏早早放过了话。她轻易地走进去。
站在正屋前。
她从未进过这间屋子,徐季柏不让她进,徐季柏宁愿给她另修一间屋子也不让她进去。
孟茴心心盛难以言喻的酸涩。
抬手推开了门。
只一眼,所有答案昭然若揭一一
玄关第一张画像,是年幼的孟茴。
没有脸。
穿着殡服,双环髻、白发带,弯着身子的形象,好像在递给画卷外的什么东西。
孟茴根本不记得这个画面是否存在。
可这一眼,完全地让她四肢百骸生出玄冰的寒凉。再往里走。
是更多的孟茴。
说话的、站立的、坐下的、画画的、喂鱼的、看蚂蚁的……甚至有一些场景,是孟茴和徐闻听说话的。徐季柏把徐闻听截去了,放纵着他的单单画了张无脸的美人画。孟茴盛满的悲伤溢出来了。
她站在最后一张画像前,大颗大颗地落泪一一徐季柏这些年就是看着这样的画像过来的?他甚至不敢画出她的脸吗?
他看着她和徐闻听想出的时候会不会难过。可千言万语,孟茴的悲伤之余又全是心疼。这样的徐季柏,在过去的十余年,居然从未试图借着他更高的身份、认知去左右孟茴的选择。
孟茴难过得快疯掉。
她前世做了什么,居然和这样的徐季柏生死不再相见了。她身子发软地坐在徐季柏的床上,再忍不住地悲泣出声,眼泪浸满了她的衣袖。
“徐季柏……徐季柏…“孟茴哽咽地喊着这个名字,试图借此得到半分安慰。可屋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只有屋子主人残留的气息。原来从重修耳房时就昭然若揭。
徐季柏送了她一间金屋,玩着前人的金屋藏娇。孟茴双手捂住脸,哭声越来越大。
她还误会徐季柏这么久。
她和徐季柏说露水情缘。
徐季柏该有多难过。
她的哭声终于惊动了锦衣卫。
来人是小五。
他木着脸想:这事终于藏不住了。
“孟姑娘,下官送您回府。"小五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孟茴抬起一双泪蒙蒙的眼,哽咽说道。“三日后。”
孟茴点头。
她擦干眼泪,走出屋子。
她也要送给徐季柏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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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茴回了孟府,没有人通告,直直进了正屋。“祖母。"孟茴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