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了出来。
两人谁都没去管,任由茶水沿着桌面滚落到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叶沛垂下了眼眸,沉默以对。
穿堂风吹过,叶惜人竟然觉得有些冷。
她望向叶沛,苦笑:
“我从前是不管外面的事,但人会成长,经得多了就总要难糊弄一些,这两日我出去调查过,竟没想到我一贯温和不强硬的爹爹,是朝中旗帜鲜明的主战党,为此与主和派蒋相等人多次朝上争执!”
从之前只言片语当中得到的消息,她爹叶沛想要保严小将军,因为那是能抗衡北燕之人,她虽有过担忧,但祖母安慰之后,想着只是与朝中其他人政见不同,倒也没太在意。
可真是没想到,他爹是旗帜鲜明主战派,多次在朝上与蒋相、张参政等主和派争执,那什么严小将军截杀北燕使团,违抗圣令,残暴至极,在圣上眼中是铁板钉钉的“逆党”,他爹为一个逆党得罪了许许多多人。
严小将军到现在还在牢里没被砍,正是她爹这些主战派奔波的结果,军粮案只对严小将军有影响,恰是他爹等人奔走的目的之一。
怪不得他们家会被人盯上……
叶长明的“考场舞弊”、祖母的“通敌证据”,想来都是因为叶沛正在做的事情,她虽对朝廷不了解,但从史书可知,从来党争,腥风血雨。
“北燕使团已经入京,明日就要正式和谈。”叶惜人说着自己听到的坊间消息,喃喃,“爹,和谈有什么不好?天下太平,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听到这里,叶沛终于抬起了头。
他眼神复杂,缓缓摇头,声音晦涩:
“天下太平是好,北燕来的人是赤盏兰策,他是下一任北燕王,也是北燕入侵大梁的军师,他亲自前来,诚意满满,满朝文武都是从北都被打到南都,早就从骨子里怕了战乱,见北燕有和谈的诚意,欢欣鼓舞,恨不得立刻签下和谈书,答应他们的一切要求。
“圣上是新帝,尚未独揽大权,哪怕登基之时壮志凌云,在主和派那些人的游说下,还是将严小将军下了大狱,好生招待着我大梁仇敌。”
去岁严小将军刚刚出现时,连胜多次,将北燕人死死拦在淮安渠外,护卫住了大梁新国都。
朝中谁不是同样的欢欣鼓舞,要收服失地、要回到北都、要将狼子野心的北燕赶出大梁领域……
但只是一封和谈书、一个由赤盏兰策带领的北燕使团,就让朝中不少人变了心思。
截杀使团未必是逆党,更可能是坚定的主战派!
“赤盏兰策此人城府极深,就是他驱使北燕铁蹄攻入大梁,占据北地,由着北燕军大肆杀戮。”叶沛说着,咬牙切齿,“这样的人,我如何相信他是真心和谈?!”
必是狼子野心,乱大梁朝局!
“不是说赤盏兰策对北燕军队的重要性,不亚于严小将军之于严家军吗?他亲自前来,和谈还能有假?”叶惜人皱眉,“若是真有问题,我们立刻就能杀了那北燕太子!”
她想到那日匆匆一见的赤盏兰策,看着如同谪仙人一样,对外好似温和有礼,不沾血污……
叶沛闻言苦笑:“许多人与你是一样的想法,就连陛下也松动了,才会敲定明日正式和谈,北燕一定会针对严小将军,要他的命……”
可他不相信北燕真心和谈,这其中定然有阴谋,而在弄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之前,绝对不能让严小将军死了。
严家军和北燕军还在淮安渠对峙,严小将军怎么能死?
赤盏兰策必有算计,大梁不能落入陷阱,与北燕只能战,决不能和谈!
最好的办法是立刻杀掉赤盏兰策,放严小将军回淮安渠,继续与北燕开战,收复失地。
叶惜人还是不明白,她眉头紧锁,偏头:
“可你们真的能保住他吗?他做的那些事情在圣上眼中是逆党,又有反叛之举,他即便是天纵之资,圣上也不会留他的命。”
而非要保住“逆党”的人,在圣上眼中,和逆党有什么区别?
北燕人危险,可能会颠覆大梁,逆党……同样,在圣上眼中,逆党和北燕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会危及统治地位的人。
若能以和谈方式拿回北地,再好不过。
“南都府尹郑大人收到消息,严小将军身上的罪名很多都是假的,他屠杀官吏、坑杀流民、不听圣令,似乎都与军粮有关。”
叶沛摇摇头,呼出一口气:
“我从户部查到些线索,当初送往严家军的那批粮草可能真有问题,郑大人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淮安渠调查,后日才能回来。
“所以,明日无论如何,都要先保下严小将军的命,只要保住严小将军,和谈就继续不下去,留出时间取回证据,就能挽回圣上的心,不让大梁落入北燕算计当中。”
明日三月三和谈,那些北燕人逼得太紧了,可越是逼得紧,叶沛就越怀疑有问题。
一时间获得大量信息,叶惜人听着这些话陷入思索,一点点理清楚头绪,主战派与主和派还在拉锯,想要阻止和谈、保住严小将军,就必须在和谈之前提出军粮案,为他挽回圣心……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