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犹豫着,欲问“夫君中意哪一位妹妹”,心口传来一阵绞痛,没问出口。
谢探微身后有春寒的轻风拂过,唤人关了窗子,“夫人可有话和我讲?”
咸秋眉心一跳,“夫君知道了?”
他似比春阳还淡,“岂不是和离的事?”
咸秋没想到母亲昨夜的风言风语传到了他耳中,谢宅当真处处是眼睛和耳朵。
“不是的,夫君,不是这件事,”她拧着眉头,心脏凉了,“夫君听到了闲言碎语?”
他嗯了声,并不否认。
“母亲说的是胡话,昨夜多饮了两杯,我当场回绝她老人家了,夫君别忘心里去。”
她闪烁着略湿的眼睛,“我怎么会想和夫君和离。”
谢探微并不回避,认真说:“当初你我是政治联姻,而今可以和离。”
谢家已是往事了,新帝登基,带来了新的外戚,谢家是该退位让贤了。
他之前奉太皇太后之命,也两度辞官致仕过,但被年轻的新帝驳回了。
咸秋暗暗将何氏昨夜不知分寸的话责怪了无数遍,带笑赔了很多好话,表示自己和余家都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她这位夫君,正人君子中的正人君子,如何会强迫妻子“不情不愿”,妻子意欲抛弃糟糠另谋高枝,他是成全的。
“夫君嫌我不能生育?”
说到最后,她带了些委屈,尽量展现自己病弱的一面,“那咸秋可以自请下堂。”
谢探微柔冷:“哪里的话。”
他不过是随口一提,无伤大雅。
车马已套好,道别便离开。
咸秋暗自惴惴,他总是这样,缥缈着一层薄薄的冬雾,让人摸不清内心。
每句话似乎有含义,似乎又仅仅是夫妻间寻常问话,全无含义的。
被这些事搅乱,她刚才没来得及开口问,若纳妾他钟意苦菊还是甜沁?
虽然问了也白问,他不近女色,妾只是生子工具,甜或苦都无所谓。
……
暗室内,甜沁无措地揪紧褥单,衣衫尽毁,齿间吞没一二模糊的喊声。
男子将她的腰掐住,按下去,噩梦般的低语在她耳畔,尽职尽责教导着她。
“姐夫,求求你,不要……”
她泪流如注,脚踝处叮当当一记金铃铛,响动比外面竹林间的清风还轻。
他温柔像揉碎的花枝,笑了,但冷,“莫哭,不这样怎么生女儿?”
甜沁猛地惊醒。
惊着一张脸,眼睛瞪得溜圆。
好真实的噩梦。他掐她软乎乎的婴儿肥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腮上。
她大口吸着气,摸了摸自己的脸,疼的。
谁会知道谢家家主的真面目。
他会记得妻子不爱吃酸的,顾念家中小仆的老母的病情,为受欺负的丫鬟平冤,揪出科举舞弊还泱泱学子清白尊严。
可一个道德无可挑剔的君子,会为了证明对妻子的忠贞找人逼死旧日情人,捧着妻子的温柔转头摁倒妻妹吗?
会一勺情蛊直接给妻妹喂下,软硬兼施,让她直接沦为金铃铛下的囚徒吗?
会强逼妻妹为妾,玩腻尽兴之后抛在一旁,任人污蔑她的心爱的丫鬟,看她血崩离世吗?
一行血泪缓缓淌至太阳穴,甜沁阖上双眼,脑袋里好像有一把锥子在钻。
往事不堪回首。
朝露和晚翠推门入内,见甜沁出了一身虚汗,面色苍白如纸,上前询问。
晚翠道:“方才谢夫人问您如何了,昨晚的宿醉消了没,张罗着请大夫。”
甜沁缓缓回了神,努力从噩梦中恢复,低声道:“好了,你们和姐姐都不必担心。”
朝露说笑:“我们都为小姐遗憾,昨晚酒席有不少好吃的,小姐贪吃都没吃到。”
甜沁也挤出一笑:“谁贪吃?”
陈嬷嬷一只蒲扇大手近前摸了摸她额头,道:“嗯,没事,小姐没烧。”
晚翠欢欢喜喜把甜沁请下床,备水梳头洗漱,“瞧小姐这副狼狈样子,夜里贪凉又梦魇了吧。早些梳洗,谢夫人还等着用晚膳呢。可多好吃的,奴婢们想去都没法去。”
甜沁被推搡着来到妆镜台前,目睹这张十七岁略显稚嫩的脸,恍如隔世。
她弯了弯唇角,轻款温柔,闪现莹润而洁白的牙齿,甜美如一泓小月亮。
这是自己。
春天了,春寒料峭,她还是怕冷。
许是前世在茅屋中尝了太多的寒,今世抓住一点点的暖拼命汲取。
她道:“带个汤婆子,我们再走吧。”
朝露立即去准备。
天色过午,主仆二人往谢夫人余咸秋的院子去,春来萧索,酷寒催暖,天空横斜着搅碎的彩云。
甜沁心事重重,走到小石桥时汤婆子凉了,她不悦,让朝露重新去取。
朝露初来乍到谢府,不太熟悉曲径小路,见不远处一片繁密的紫藤花,暗暗留了记号,道:“小姐在此处等,奴婢很快归。”
甜沁让她快去快回,冷。
松梢撒着一次次春雪,沁得她阵阵冻。她撩开手腕,见那虾须镯竟还戴在手上,气恼将其毁坏摘下,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