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傻妹妹,姐姐也希望你们这些年轻姊妹陪在身边。这样吧,你的事姐姐去和爹爹说,千万不要伤害自己了。”
苦菊受宠若惊,“二姐姐,真的吗?”
咸秋点头。
苦菊的毁容令她内心动摇,苦菊的脸对于其他人家来说是灭顶之灾,对于只要求妾生子的谢家来说,却是最理想的人选——会生育,没有花容月貌,既解决了她没孩子的难题,又确保不会分手夫君的宠爱。
咸秋找到余元,规劝余元,苦菊反抗如此激烈,先不忙嫁她到许家,否则都是至亲骨肉,闹出了人命多心疼。
余元惊讶又困惑,这是又要换人的意思?
……
甜沁那夜本受惊,又遭苦菊母女泼了瓢冷水,几日来病恹恹的,足不沾地,夜晚惊悸梦魇,秀眉的容颜如覆了层石灰。
晚翠和朝露把饭菜送过来,她用不多,吃什么都清汤寡水没食欲,精神萎靡。
她往日还到私塾去看看晏哥儿和许先生,现在连许先生也不惦记了,像被抽干了精气神,故步自封在阴影中。
一转眼,暮春到了。
何氏强行令甜沁到会客厅,甜沁不得已,无精打采梳洗打扮,遮掩乌青眼圈。
前厅,除坏了脸的苦菊不在,一家人围在桌边用膳。
谢探微如常与三妹妹寒暄,淡淡尽礼数,那晚竹林月光下的事仿佛从未有过。
“三妹妹似乎精神欠安。”
他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甜沁一紧。
“三妹妹那日被四妹妹吓到了,都怪我这姐姐没照顾好她们。”
咸秋低低道:“夫君多送她新奇玩意开解开解,上次的虾须镯她一直很喜欢。”
谢探微应了声,平静的声音宛若掺了暮春的暖阳,“库房任你们姊妹随便挑。”
何氏赔笑道:“女婿别惯着,这几个丫头都没规矩,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余元插口道:“贤婿何时走?”
暮春对策考试在即,谢探微作为主考官,不日即将被封闭起来。
谢探微道:“明日便走,各地学子们陆陆续续该进京了。”
何氏点头:“街上拥挤得很。”
谢探微体贴地言道:“缺席的这段时日,劳烦岳丈岳母大人照料娘子了。”
咸秋脸色晕红,弯唇笑了笑。
余元和何氏皆笑:“女婿哪里的话。”
甜沁俛首默默舀着粥,听他们有来有往地说话,瓷勺捧在碗壁发出铛的轻响。
膳后,他心照不宣地留下,她也知趣地没走,仆人散尽,一片静寂中仅余鸟语天籁。
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可怕默契。
“那夜错把三妹妹当成了咸秋,是姐夫的不是。”
谢探微率先开口,声音在暮春的东风中回响,“但三妹妹因此闭门不见,自暴自弃,姐夫看着既心疼,亦十分失望。”
甜沁犹如一根无根的水草,被晾晒在岸,失去了还收之力,“姐夫……真的是错把我当成姐姐了吗?”
谢探微停了停,“其实也不算错。”
甜沁无言沉默。
“姐夫到底想怎样,给甜沁一个明白话。”
隔了会儿,她说,秀眉的眼睛挂上几道血丝,轻盈而冰冷,“姐夫这样忽冷忽热,籍由己心地拿捏,让妹妹像瓮中之物,连苦菊那样的自尽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三妹妹应该懂得姐夫的心意。”
他淡声说。
“那姐夫应该也懂得妹妹心意。”
甜沁也道。
窗外春湖解冻,湖水粼粼,谢探微蒙上一层冰冷的蟹壳青,“妹妹还小,懂不得情爱,忘掉那个西席先生,让姐夫好好照顾你。”
甜沁咬着唇壁:“姐夫一定要如此吗?甜沁不想做妾,姐夫明明知道。”
“那你想如何?”谢探微笑了,轻描淡写一句,“想让我休了你姐姐,娶你做妻?”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她下巴上,享受着她秋日绒鸟般细细的寒战,“妹妹的出身,配吗。”
“挑拨离间,登堂入室,害得我宠妾灭妻,余家会放过你吗?”
甜沁脸色顿时煞白,眼角隐隐湿润,盯着自己藕荷色华丽裙摆,里面全是烂肉。
“我不想害姐姐和姐夫离心,更不想害姐夫宠妾灭妻……”
谢探微冷冷打断:“我知道。但你得听话。”
“好好的,妹妹拿姐夫的题借花献佛的事就不追究,还能让你心上人高中名次。”
“但你不听话……”
甜沁一激灵,下意识撒谎解释那些答案她背了下来,没有别的意思,都给余烨了。
“姐夫不好拆穿这件事。”
她手掌紧攥,下意识揪住了他衣袖,鲜泽的唇色也在泛白,紧张至极。
“你要什么条件,妹妹都答应。”
谢探微笑而不语,似信非信。
“姐夫不管妹妹把答案给了谁,那是妹妹的自由。姐夫只要妹妹有借有还,懂得知恩图报,拿了报酬就付出代价。”
他抬眼看她。
眼中,早已视她为私有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