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换过了,换成了结实的红木。
一个珠圆玉润的丫鬟气冲冲跑出来,冲着周家的方向大骂:“谁家哭丧呢!青天白日哭得这般晦气!冲撞了我家娘子的胎气,我看你们谁担待得起!”
赵娘子性子最暴躁,扯着嗓子道:“还真让你猜中了,咱们这条街上有丧事,便是丞相府邸也没有不让邻居哭丧的道理,你们娘子金贵听不了哭声,何不搬去别处?”
那丫鬟气得面红耳赤,远远指着聚在一起的妇人,半晌撂下狠话:“你们等着!”
庾明舒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内,忙劝赵娘子:“她刚来没几天认不清人,你快走,别给你家郎君惹上祸事。”
赵娘子也是这样想的,匆匆道别好姐妹,冲魏家大门啐了一口,摇摇晃晃地往家跑去。
见此情形,其他妇人也陆续散去。
回到家里,吴秋娘已听说了周家的事,转身进屋翻找了一会儿,拿了个素色的荷包出来,往里塞了些铜板。
“我这病多亏有周疾医尽心医治,周家出事,咱们理应去吊唁。”
庾明舒按住母亲的手,道:“周夫人的尸首还停在官衙,咱们是不是该等两日,等周家正式发丧再过去?”
吴秋娘不解:“既然已经知晓死者身份,为何还停在官衙?”
庾明舒道:“周夫人死因不明,官府既然接了案子,自然要查下去。”
吴秋娘想了想把荷包放了回去,“听你的,再等几日。”
…
又等了两日,一行穿着相同服饰的衙役涌进永安坊,挨家挨户地敲起了门。
魏家那微胖的丫鬟拉开门,看见外头人高马大的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寻回声势。
“敲什么敲!你可知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衙役板着脸道:“官府查案,我等奉命请周氏同巷邻居配合问话,还请夫人体谅。”
丫鬟正要说话,大着肚子的娇娘子将她拉开,站在一众衙役面前,眼神轻蔑极了。
“一群眼盲心瞎的东西,我夫君魏侍郎没告诉你们,我刚搬来这永安坊不过五日么?”
衙役神情一怔,迟疑地问:“哪位魏侍郎?”
娇娘子傲然道:“自然是刑部,魏时芳魏侍郎。”
衙役与同伴交换了眼神,硬着头皮再度追问:“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我名花涧。”
闻言,衙役背过身与同伴小声议论:“魏侍郎的夫人不是出身张氏吗?”
“你瞧她的肚子。”
经同伴提醒,衙役头儿回过头盯着花涧的肚子。没想到这魏侍郎仰仗张氏平步青云,还在外边玩金屋藏娇,藏得还挺远。
看了好一会,衙役头儿终于抬手吩咐:“去下一家。”
午后艳阳高照,庾家门前地上映了三个短小的影子。
早在衙役敲魏家大门时,庾明舒就听到了动静,恰好王大娘为着先前没说成的亲事再次登门,两人便一起来到门外查看情况。
庾家门敞开着,替衙役省了力气,他照方才的话术说明来意,随即打量起面前的三个女子。
看来看去,就王大娘的年龄像是能主事的,衙役便问她:“这家就你们三人?”
王大娘急忙解释:“官爷误会,我是后巷的邻居,来串门儿的。”
庾明舒也道:“家母常年卧病,家里的事情平时是我与两个婢女操持,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吧。”
衙役从腰间抽出一个折子,翻看了半天,点点头说:“你二人与周家离得都不远,都得配合询问,我就一道问了。”
庾明舒让出一条路,将人请到堂上,再让落雁和青雀给几人倒茶,态度客气又恭敬。
衙役掏出一根炭笔,神情严肃地问:“你二人与周家夫妇可相熟?”
庾明舒道:“周疾医给我母亲治过病,至于周夫人,我从未见过。”
王大娘道:“我这人好替邻居说媒,恰好周家一双儿女都到了成家的年纪,近几个月里我没少去周家串门,与周家夫妇,还算是熟络吧!”
衙役又问:“那周家夫妇二人关系如何?”
“街坊都说他们感情甚笃。”庾明舒道,“发现周夫人遗体前两日,周疾医还抛下医馆的病患出城了,就是去寻夫人的下落。”
王大娘沉默了半晌。
衙役等不到她回答,眼神渐渐炽热,她终于顶着压力道:“前阵子,我倒是听说这夫妇二人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