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面叹道:“阿母怎么又说孩儿小时候的丑事?上次家宴,阿母提起我的丑事,驸马回家后,可是笑话孩儿笑了好久!”她这番彩衣娱亲,虞太后的心情好了不少。她的如意,总是这样贴心的。
至于她那皇帝儿子……
她是真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头疼。
每每想到万寿宫里那些傅粉涂朱的伶人与太监,虞太后就气不打一处来。对虞太后来说,杀掉几个魅惑君上的男宠并非难事,皇帝不敢忤逆她这个母亲。
可杀掉几个小人又有什么用处?。
她不是没杀过那些男宠,皇帝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在他们去世后,没过多久,就会有下一茬男伶像野草般冒出来。即便需要冒着身死的危险,依旧有人想借此攀附皇帝。不但如此,还不绝如缕。
皇帝戒不掉那不该存在的癖好,每次她和皇帝因为这个争吵,皇帝就嚷嚷着头疼。
更为难的是,皇帝的头疼还不是装出来的。皇帝是先帝的老来子,生下来时身体就十分孱弱,还患有严重的头风。一和母亲吵架,他心里就不舒坦,头就会痛起来。有些时候,虞太后会想,如果没有皇帝,先帝不能含笑九泉,她也当不上太后。
皇帝身体不好,是先帝的罪过,是她的罪过,是他们想要一个儿子,而不是皇帝想出生。
这一切,不是皇帝的过错,皇帝身体不适,想寻欢做乐,减轻痛苦,就随他去罢。
既然皇帝改不了,她何必再造杀孽?
而现在,她连生气儿子不良癖好的资格都没有了。因为皇帝的头风越来越严重,他已经没有力气寻欢作乐了。为了保护皇帝的安全,防止走漏消息,虞太后已经把亲信全都调进了羽林卫里。
眼下,除了祈求苍天垂怜之外,这位南梁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任何办法挽救儿子生命的办法。
罢了,罢了,多思无益。
虞太后想,如意还在这里。
她还是不要继续想下去,露出不该露出来的形迹。把皇帝的身体情况告诉如意,除了让她跟着忧心忡忡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更何况,截至目前为止,虞太后还不想让王家知晓皇帝的情况。身为南梁第一大族的王家,与她这个太后虽是姻亲盟友,但并非全然一心。虞太后与王正清,从始至终,都不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于是,虞太后没有提起皇帝的病,而是岔开话题,随口问公主道:“如意,那褚五可是褚相公家的孩子?”
明镜司的人查探的消息里,提到过褚家两位姑娘婚事变更的前因后果。那褚五娘子一开始议亲的郎君,就是如意夫家小叔、王正清王相公的老来子。
“是的,褚五是褚定远的女儿,褚蕴之的孙女。阿母,我跟您说实话,现实远比外面流言传的难听。”
“我家那小叔和褚五的从姊珠胎暗结,这不要脸的行止丢了两家的脸,还害得我差点失去忘年交!”
“谁让女儿好心做坏事,在王家和褚家的婚事里面,算是半个媒人。”隋国长公主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然后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到今天最重要的话题上来。
“不过褚五性情宽宏,并不计较我的错处。她不但登门与我冰释前嫌,还为母后带来一条褚相公的良策。”
褚蕴之的良策?
褚蕴之是丞相,他有良策,为什么不直接上疏,亦或投于铜匮?为什么嘱咐他那孙女去找如意?
为什么还要找如意把良策转达给她?
一定是这良策见不得人、见不得光。
现在禁中有什么消息不能泄露?
只有皇帝愈发严重的病情!
褚蕴之已经猜到了。
事实上,把心腹调进羽林卫时,虞太后就知道,这份人事上的调动可能引起外朝相公们的种种猜测。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要这样做。
因为她担心有人兴风作浪,借机谋算皇帝的性命。因为她担心皇帝一旦不豫、山崩河倾,台城内没有亲信,简亲王肯定会犯上作乱。
手里有兵,才是一切的基础。
只有羽林卫与金吾卫里站满自己的人,才能够保障安全。这是虞太后翻遍史册后,总结出来的无上至理。站在这个位置上,她必须考虑最糟糕的局面。否则,一个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就是悬崖峭壁刀山火海。“褚蕴之有什么话要和我讲?他又给我带来了什么良策?居然还要暗室传达?他那孙女,又跟你讲了什么?”
“如意,你一一讲给母后听,绝不许有半句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