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不上来的香。
让他心里直觉暖洋洋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冲破了一直围绕在大脑里的血雾，让他突破浑浑噩噩的世界，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他看到了红着眼睛的父亲——他好似在蚁穴的监牢里见到过父亲，并在清醒的时候与他说了许多话，之后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看到了妈妈，印象中还年轻的妈妈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白发丛生。
她哭肿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袁沐心中一痛，这是他的父母啊——
他张了张嘴，想扯出一个笑容。
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汇聚，轻轻眨一眨眼睛就落下来，将他黝黑的脸洗刷出一道白线。
袁沐终于，号啕大哭。
夫妻两人，抱着儿子一齐放声哭起来。
*
南宫瑶和仆白玉笼着手，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他刚刚，是觉醒了吧？”南宫瑶不确定道，她是个普通人，对觉醒精神力时发出的波动没那么敏感。
仆白玉点头，神情带着点钦佩：“这是第三个吃过姜源的食物之后，刺激之下觉醒的普通人了。”
他转身望着南宫瑶，认真道：“你应该去问问姜源。”
南宫瑶没说话，望着那抱在一起的一家人。
仆白玉继续道：“我听闻伯父的精神力状态不太稳定，万一有一天……”
他觑着南宫瑶的神色没有往下说，南宫家偌大的家族，家主疯狂之后只留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那庞大的财产，如何不让人觊觎。
虽说关将军预言过人族只能苟延残喘几十年，但多得是满不在乎未来只为现在片刻享受的人。
净化军团、守卫者军团里从不考虑后果行事的长老们多如牛毛。
没有觉醒的南宫瑶，捧着偌大的家族，尤其南宫家擅长经商，产业遍布四城——犹如小儿抱金过闹市，怎能不遭人哄抢。
何况她还有很多的族亲，都在期盼着她觉醒保护家人。
他知道，她与族亲们的关系都很好，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
南宫瑶垂下眼眸，神情极度冷漠。
她又何尝不懂？
她只是灰心丧气。
就像眼前这三人，儿子失而复得，逃离魔窟，他们快乐开心——
最终还不是要死。
死状会比现在的模样凄惨一百倍。
所以又何必去救他们呢？
南宫家又如何，等到人类消失它也只会剩下一个空洞的族徽，遗忘在土地深处。
没有任何意义。
*
一家三口终于哭够了，袁荣走过来想要找到姜源奉上报酬。
仆白玉道：“你儿子觉醒了精神力，先跟随大部队回城里安置，他的身体需要休息，报酬的事情等空闲了再说……”
帝恩刚好走到营地，手一挥将满空间的麦子放在空地上，指挥熊天：“队长说了，让你脱壳、磨粉。”
熊天：“……”
合着就他一个人是牛马？
帝恩又道：“做细致点，这可是我们的晚饭……队长描述那些食物的样子，好像要比之前吃过的都要好吃。”
熊天：“！！！”
他立马站直身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帝恩满意地走了，他和朱水光都在当搬运工。
仆白玉摊手望着还没离开的一家三口，“看到了没，队长她现在挺忙的……”
袁荣非常好奇这种长着长长尖芒的金黄色植物吃起来是什么味道，但也知道那不是他能觊觎的东西。
再三表达感谢之后，袁荣带着家人离开去追大部队回自由城。
隔着老远，还能听到他哀求林岚的声音：“老婆给我吃点南瓜，就吃一口……”
“喝你的营养液去，儿子的食物你也抢！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袁沐的声音虚弱但带着笑意：“妈，给爹分一点吧……”
*
三人走远，仆白玉也加入到搬运麦苗的行动中，毕竟他在这次任务中出力最少，队长一生气不给他吃饭了怎么办？
南宫瑶去帮着熊天用干净的容器装磨成粉的小麦面粉。
她收集的百年前的陶瓷器皿终于用上，巨大的黑色缸里一点点装进细腻的面粉，由于没有去除麸皮，呈现一点淡淡的褐色，闻着清香味十足。
暮色逐渐爬上树枝，大地被轻薄的雾气覆盖，晚霞在山涧只剩下一层飘忽的薄云，犹如彩带。
姜源扛起镰刀，直起腰。
望着眼前的大片空地，心满意足。
剩下的明早再来收割，她现在要回去享用美味的晚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