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外再次传来响动,房屋猛烈摇晃,似乎是遭到某种袭击。头顶石墙出现裂痕,灰尘飞扬,碎石掉落,整个宫殿宛若被剃头般,一楼以上全部塌陷,成为一片废墟。
恰好露出半边断壁残垣,地下暗室得以重见天光。浓稠的暗色,烟尘弥漫,隐隐透出一道人身蛇尾的黑影。正是幽蛰。
不知他遭遇了什么。
此刻的他口鼻流血,双目失神,浑身遍布伤痕,妖力四溢,举止癫狂。“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
“你竞没有骗我哈哈哈哈哈。”
幽蛰情绪失控,彻底崩溃,衣袍挥一次,万妖境就遭到重创一次,颇有山崩地裂、排山倒海之势。
如今,他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些有的没的,整片万妖境如若无人之境,如一团泥巴被他肆无忌惮地蹂躏。
凭什么?
为什么?
都给他陪葬,都为他去死!
不知该恨谁,是恨他太天真,还是恨那个老女人工于心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早已分不清楚了。
“幽蛰他这是疯了?“和光欲言又止。
阮年护住身后的琉璃灯,道:“他应当是没飞升成功。”泛着寒光的竖瞳扫到废墟里的一角。
是啊,他差点忘记地下还有几个修士。
尤其是,里面有一个是她的徒弟。
这一切的一切当然都怪她!
幽蛰的攻击很快便转到了暗室,阮年将几人安顿好,借助掩护落到一层平台。
凭幽蛰如今的状态,说不定能抓住这个机会拷打一番。离开废墟后,她放眼望去,万妖境早已在刚刚的侵袭下不复曾经的模样。待阮年近距离见到了幽蛰才知,他散发出的妖力仍旧没有什么不同。到底发生了什么?
飞升失败不应该是这样的。
幽蛰并不意外她的出现。
“我不杀你,你也不用杀我,我自会寻死。"幽蛰的话语里竞透出几分绝望,“但在之前,我有个问题问你。”
“你师父…去哪儿了?”
阮年面露疑色,这个问题她这段时间回答了数次,几乎凡是钟音的旧识就无人不问。
“你不知道?”
幽蛰冷哼一声,道:“少废话,你心里清楚我对付你们几个绰绰有余,愿意放你们一条生路便是我大发慈悲。”
“…飞升了。“阮年踌躇再三道。
“飞升?!“幽蛰大惊失色,不停喃喃,似乎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飞升了……飞升。”
他不明白,为何老天总是偏心这些修士。
妖修千年万年换这一次机会,他经历那么多磨难,等着他的仍是失败。生道是道,死道为何不能算道?
何况若要问道心,她无所事事,庸庸碌碌,哪里比得上他的潜心心寻道。苍天可鉴呐!
她怎么会飞升?她怎么应该飞升?
分明是一个满口谎言的怪人!
怪人……
一个诡异而又离奇的想法闪过,幽蛰猛然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些本不该由他知道的禁忌。
或者说某些细思极恐的真相。
转眼间,放声大笑,血泪流淌。
原来是这样!
果真这样,生死于他有何异?
“我本以为,放你生是条好路,我错了。"幽蛰大笑道。阮年手持青莲剑,不敢松懈。
“但,为何我要替你感到惋惜。”
幽蛰自嘲地笑笑,叹:“世人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有所造化实则皆源于自己一身武力,去掉这些,比之蝼蚁尚且不如。"<1“若要我过这样的生活,我宁愿去死。这暗无天日,只能为人鱼肉的日子!我生来注定是强者,何能忍受至此!”先前四散而出的妖力被幽蛰悉数召回,万妖境八方刮起强劲的妖风。不对,灵力聚集如此快,修为越高,越难掌控,易爆体而亡。他这是要寻死!
“等等,你方才究竟遇到了什么?”
幽蛰那段话,绝对有别的含义。
“这世间万般,就留给你了。"1
然,幽蛰临死都得制造些麻烦,甩出一道光刃,直奔琉璃灯而去。化神期自爆的威力,再度击毁万妖境的建筑,阮年顾不得这头,立马扎进暗室。
琉璃灯破。
邪灵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