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之后,董聿的电话就再没有打通过。
昭玥去城郊别墅找他,却发现这栋房子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去楼空”。
昭玥差点就要报警,直到瞥见客厅茶几上的纸条。
是董聿的字迹——
「昭玥,我已离开北城,感谢你这两年的付出。
诚然,我们心知彼此之间并非爱情,不必继续磋磨,往后珍重。」
短短几行字,昭玥却知道自己这点叛逆的试探已经有了结果,她不必去追究董聿离开的背后原因,她甚至往后都没必要再继续耍这种反叛的心眼。
反正只要不遂张女士的意愿始终就只会有这一种结果。
她忽感无力,不知是不是那日突发耳鸣之后的后遗症。
说实话,对于那晚汪泽的问题,昭玥当下是心动的,她几乎有种他能救她于水火的错觉。
他说“这一次”,昭玥却想起小时候那一次。
七岁那年,她是每一次过家家游戏里固定的“公主”角色,那天公主的剧本被安排嫁给恶霸,昭玥不愿意,为了帮她,汪泽跟恶霸打了一架。
男孩子细嫩的脸被划破,伤口像瓷瓶上不慎的划痕,
昭玥大概这辈子都会记住这个幼稚的游戏。
在他们都纯粹的孩童时期,他就已经在不遗余力的保护她。
那晚若不是下一秒与他搭讪女子的手再次抚上他的肩,而他又一次露出漫不经心的笑,昭玥必然任由自己像小时候那样没出息,就此裹进这个漩涡。
张女士发短信来提醒昭玥,不要忘记今晚的饭局。
她站在这栋别墅一楼的落地窗前,视线落在院中小池中养的金鱼上,鱼儿一圈一圈地游,她一圈一圈地看。
昭玥想还它们自由,可鱼离开习惯的水域还能活下来吗?她不知道。
昭玥不想折腾了。
离开这里之前,昭玥十分任性的把院中大门的电动钥匙扔进了水池。
她没告诉董聿,她把这儿买下来了,苏大小姐看中的房子怎么会一直租呢?
买下这里的时候昭玥不切实际地想,万一张女士亲怜惜一下自己向往自由的女儿,没准会给她选择婚姻的权利。
她幻想过和董聿结婚,即便他们之间没有很深刻的爱,但没准静水流深也是一种幸福。
而这里,可以做他们的婚房。
幻想与钥匙一同沉入池底。
昭玥驱车离开,后来很多年都没再来过这栋别墅。
瞻星里的包间,昭玥与陆淋屿的父母今日都到场,在场男士西装领带,女士妆容精致。
这是个什么饭局,两家人心知肚明。
双方家长的意思是让两人先相处,没什么意外的话半年后订婚,然后结婚。
昭玥问过张女士:“我不爱他算不算意外?”
张女士轻抚女儿的发,苦口婆心:“玥玥,真的没有比小陆更适合你的人了。”
尽管昭玥明确拒绝过陆淋屿,但显而易见,在陆淋屿眼中她的意见不重要。
这张桌子上,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看法,他们这些人眼中,只有切实的利益是永恒的。
昭玥指尖无意识揉搓连衣裙裙摆。
盘中餐味同嚼蜡。
“玥玥多吃点,瞧你,这么瘦。”陆母满脸关切。
张女士脸上堆笑,接过话去:“这孩子从小吃饭就跟猫食似的,不用管她。”
“身体还是要养一养的,不然以后生养小孩的时候自个儿费劲。”
“改明儿就带她去中医馆调理,其实早有这个打算,她非不肯。”
“年轻人嘛,都这样。对了,听淋屿说,玥玥是大学老师?”
“是,在外语学院。”
“挺好的,我们淋屿工作忙,夫妻俩总得有一个清闲点方便照顾家里。”
……
这些话昭玥实在无法继续听下去,她给自己戴的假面随时都要掉落。
她借口上洗手间出去透气。
黑裙沾上几点洗手池的水,昭玥用纸巾擦了擦,但没什么用,她想等会儿它自己会干,没再管。
今日她又穿了高跟鞋,细窄的鞋跟戳在黑金花纹的大理石上,脚步形成一种特有的节奏。
昭玥慢吞吞的在走廊上走,最后在一扇窗前停下。
窗外车流不息,这个会所的光线甚至没有外面的车灯亮,到处都是黑乎乎、灰蒙蒙的,这种格调让人本就不太妙的心情更加压抑。
低不可闻的音响里放的是一首巴赫,她小时候练琴最讨厌这个,但是喜欢听某人弹。
昭玥书房的柜子里收藏最多的就是巴赫的黑胶。
“昭玥?你怎么在这?”
走廊另一端,周元辞和一群狐朋狗友正往包厢里走,在这里遇见并不奇怪,这个点,他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一起玩会儿?”周元辞过来拉她。
昭玥没拒绝,这倒是难得,因为不能饮酒,她极少参与他们的局。
与走廊上的巴赫曲调不符的是,包厢里有人抱着话筒嘶吼一首摇滚乐,难听说不上,但聒噪有余。
汪泽坐在角落,怀中搂的是个生面孔,他调情调得太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