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十七章
就在沈骤和周礼安花天酒地的日子里,宫里亦没少生事端。<1自打太子被禁足之后，皇后便隐约有要病倒的迹象，强撑没多久，侄儿又被人打成了重伤，她求圣上严查，却至今未能找到凶手，皇后干脆一病不起。延徳帝来看过几回,见她病中思念太子，便解了李元敏的禁足。延徳帝摆明了偏袒李繁宁，人人都知道姜定轩的事是谁干的，延徳帝愣是没有深究，可这偏心也得有个度，皇后这次病来如山倒，无非是想借机捞出李元敏。
毕竞姜定轩这顿打挨都挨了，总不能白挨。延德帝也不可能永远将太子禁足，便趁着皇后递来的台阶，给了姜家一个面子，也算是为偏袒李繁宁做出让步。
这样不痛不痒的平衡双方也早就习惯了，无论打成什么样子，最后延徳帝总会用他的手段粉饰太平。
李氏兄妹坐在皇后榻前。
李元敏禁足这两日瘦了不少，锐气大减，衬得旁边的李华瑶盛气凌人，“母后要我们忍，这几年我们便一忍再忍，可如今她变本加厉，难道我们还要这样忍下去？”
皇后头疼得很，闭了闭眼说：“好了，敏儿解了禁此事也算翻篇了，近来都消停些，莫要再让人抓住把柄。”
“母后！”
见皇后眉心的褶子愈发深，李元敏忙说：“阿姐别说了，母后近来操劳，让她先歇吧。”
李华瑶被李元敏强行带了出去，殿门合上，李华瑶便挣开李元敏，怒道：“忍忍忍，我实在是不明白，我们姜氏百年世家，母后更是后宫之主，你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对李繁宁那小贱蹄子一忍再忍？”李元敏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自打三年前冀州御敌失利后，姜家便好像缩起了尾巴，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舅父仍然是镇国大将军，母后也仍然是皇后，他的储君之位不曾因此事动摇。可从母后到姜家长辈却仿佛一夜之间吓破胆，至今不敢再露锋芒，反而是底下的小辈干着急。
可急有什么用，李元敏也算看透了，丧气道：“得圣心者得一切。父皇疼她，总不能打了父皇的脸。”
这些年栽赃陷害针对她的事也没少做，甚至不用针对，李繁宁捅破天的事也没少干，可父皇对她宽容到没边，总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训斥几句就过去了李华瑶表情狰狞，“冀州之战死伤无数，怎么偏她活了下来。我看，她就该给那些战死的亡魂偿命！”
“阿姐……
李元敏心下突突，没等劝住李华瑶，她已经一甩袖走了。此时，皇宫另一端。
李繁宁给延徳帝请安，议完事后出紫宸殿出来，对外头的裴序说：“裴都尉，喝茶吗？”
裴序看她一眼，勉为其难地挪了步子。
尚在当值，裴序没敢走太远，两人移步闲庭，不等李繁宁开口，裴序便直言道：“替你打听过了，那个沈泊易从前的确在龚州从军，但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戍守龚州的不是我裴家军，如今军中已经没有认识他的人了。我辗转又询问了一圈，据说他从军没几年便负伤回了扬州，从此成家立业，与太傅的确没有联系，就算再往上数几代，也没有沾亲带故的关系。”毫无破绽，李繁宁竞是下意识替那个人松了口气，点头道：“多谢了。”裴序探究地注视她，疑道：“你什么意思，还是怀疑沈氏子的身份？”李繁宁道：“你若是不怀疑，那日为何差人告知我？”裴序恹恹撇开眼，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有些冷。那日在千秋宴他故意以马术试探，可结果却不尽人意。这两三年来，裴序最看不惯的就是李繁宁府里那些个粗制滥造的赝品，从前他觉得李繁宁配不上谢临舟，可后来看她与那些个幕僚游街逛庙会，又不痛快旁人取代了他的位置。
那些人怎么配？
他时常觉得李繁宁病入膏肓，眼盲心瞎，无可救药。对此裴序心中常有郁气，苦于无处发泄，偶尔趁她不在，便拿她府上那几个冒牌货撒火。
然而如今他却好像走上了李繁宁的老路，竞然也为了一张脸动摇，明明知道不是，可偏见不得沈骤顶着那样一张脸受人揉扁搓圆。但他后来跟过沈骤几日，沈骤近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裴序一清二楚，眼下嫌弃之情不掩于色，那姓沈的竞然敢顶着那张脸去逛花楼，这分明是对他的亵渎，李繁宁怎么能忍下？<1
裴序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点愤怒的情绪，然而并没有，她淡淡然地好像全然不知，就在裴序想告上一状时，李繁宁忽然问：“对了，岳山与何云升私下勾结皇商的事，是你捅给姜定轩的？”
“什么？“裴序反应了一下，“不是我。”裴序虽与李繁宁不是一路的，裴家也并不为她效力，但因为谢临舟的缘故，裴序偶尔会给李繁宁抬抬手。
譬如那日裴序可以佯装不知她捧着颗人头进了长乐宫，有时若得了什么消息，也愿意非常不经意地透露给李繁宁，更甚至是顺手就自己做了。可近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沈骤身上，他哪有功夫盯着何云升？李繁宁便知道不是他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前不久姜定轩着人查办了几个皇商，那几个皇商都是姜家一手提上来的，但私下里与何云升却往来频繁，姜定轩不知打哪得了消息，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