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定好的。千元档位酒店,对简泱来说,已经是她所享受过的最好的住宿条件。
结果周温昱住进来的第一天,就直接地扔了酒店的被子。
次日简泱被酒店通知赔款。
问周温昱原因,他指着手臂的红疹,说店家在被子里下了毒。
简泱压下-唇角的抽搐,用棉签给他抹药膏。她的药箱里有各种常用药,有花露水,健胃消食片,和一些过敏药膏。
她细声介绍每种药。
周温昱乖下来。
但在她垂头,发丝拂过他手背时,上面的青筋突然跳动一下。
“你的头发,”简泱掀眸看过去,他弯着唇夸赞,“好漂亮。”
再低头时,简泱耳根微微发烧,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逡巡在脸颊。
“每天给你三百美元,就可以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简泱回答:“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那你对人好是什么样的?”
这把简泱问住了。
他已经继续问:“会比现在还好吗?”
“会。”
“你会对什么人最好?”
他问的太快,简泱都来不及思考:“亲人,朋友,伴侣…”
“你有男朋友?”他语速突然加快。
“我是假设。”
“有还是没有?”
简泱收棉签:“小孩子别打探大人的事。”
“有没有都没关系。”
“你说什么?”
“哈哈。”
“……”
这七天周温昱的吃穿住行,都由简泱一手包办照顾。他体质娇气,饮食挑剔,让简泱联想到落难少爷。
后面再见面,便是周温昱被骗到身无分文后,站在路边。
简泱最终决定将人领回家,一直过度到开学。
但周温昱和整个房子都格格不入。
次卧的床太小,他经常撞到头。
洗衣机老旧,他觉得洗不干净,自己手洗弄得浑身泡沫。做饭会被油溅满身,切菜会切到手,甚至连燃气灶也不会开。
从最小的拿筷子,到打扫卫生做饭,都是简泱一手教会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之间互换了这层“照顾”的身份呢?
简泱在记忆里搜索。
似乎是在周温昱正式成为她的男友后。
暑假简泱没有回去,她在京市打了好几份暑假工。
有一份家教工作按周结,到了课时,简泱只拿到说好的一半薪水,女主人说她孩子的英语成绩不进反退,认为她没有用心教,要辞退她。
简泱看了卷子,说所有考点她都有细细梳理过,有些错误,大概率是故意犯下的。
但女主人瞪眼睛:“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儿子会撒谎吗?”
简泱不欲再就这个话题争辩:“薪水是一开始定好的,不能违约。”
女主人闻言叉腰,大声喊来了老公。男主人人高马大,站在简泱面前,上下打量她。
简泱很讨厌这个男主人,每次过来,都能感觉到引人不适的凝视。
她终是咽下所有委屈,应下一半的薪水。
走前,简泱看到了躲在卧室,幸灾乐祸冲她比鬼脸的男孩。
回去的路上,简泱接到了赵琳的电话。
赵琳絮絮叨叨:“你奶奶的关节病又犯了,去医院开了不少药。家里用钱的地方实在多,上周你段叔叔还送礼给了领导,还有小越的补习班。这个月对面那条街又新开了家花店抢生意…”
简泱脚步停顿:“奶奶的医药费多少,我来付。”
“你在外面也要用钱吧…”赵琳迟疑,但话头又提到到家里经济紧张,说来说去,最后开始自相矛盾地叹气。
简泱几岁的时候,父亲因为抗洪出意外去世。
赵琳整日以泪洗面,她天性柔弱,没法支撑起一个家,几年后改了嫁。
简泱是奶奶用父亲去世的抚恤金省吃俭用带大的,一直到高中,简泱从县城考上了市重点,赵琳住在市里,简泱工作日住宿,周末在她的新家歇脚。
奶奶操劳一辈子,身上留下不少病根,也只有父亲一个儿子。
简泱可以想象,小病小痛她一定会忍着,只有实在不舒服了,才会联系赵琳。
但简泱同样理解母亲,段家亲戚霸道,赵琳没有多少话语权,她也有难处。
简泱留下后一个月的生活费,其余的全都转给了赵琳:“妈,带奶奶去好点的医院看一看。”
回到家时,她几乎散尽了所有力气。
但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油烟的呛味,厕所的洗衣机被弄坏了,水漫到了大门口。
简泱站在门口,头疼欲裂。
听到动静,周温昱立刻从厨房出来,眼睛亮亮地说:“泱泱,我做了你前天教我的蛋炒饭,今天我学会打鸡蛋了。”
简泱看到厨房垃圾桶,好几个打坏的鸡蛋,蛋液留出来,乱七八糟。
“泱泱,吃吗?”
“不吃。”简泱越过狼藉,往房间走。她现在没有心情处理这些琐事。
脚步声跟上:“泱泱,泱泱,泱泱。”
周温昱一直在喊她,要她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