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觉得后怕。她忍不住自责,“也是我不好,当初觉得没甚问题就让她嫁了,总想着我的婚事我做不了主,好歹让她顺了自己的心意,嫁自己想嫁的人,兴许能活得比我好,可谁能想到……是我害了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范玉盈道,“也不止大姐姐你,连二姐自己都没发现那姚睦实则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呢。”
眼下外头传言纷纷的,多是些不好听的话,范玉融本就是低嫁,还嫁了这么个东西,可真就遂了那些本就等着看她这个太子妃笑话之人的心意,可范玉宁倒不在乎这些,她而今更担心她的二妹妹。她嘱托范玉盈,“我轻易出不得宫去,你平素有闲多去看看你二姐,见着你,她心情自然会好上许多。”
范玉盈连连应声,让姐姐放心,忽而喉间发痒,忍不住低咳了两声。范玉宁看她这般,突然想起什么,“你今日既然来了,正好也免了我托人出宫给你送药。”
她抬手示意,很快就有宫人取来一瓷瓶,“这是宁太医昨日送来的,还是从前的药丸,你时不时发热的病症可有缓些,说来你这病也古怪,竟是查不出源头来,只能这般压着。”
范玉盈微微垂下眼,没看范玉宁,“说不上缓不缓的,倒和从前差不大多,想来发热是因我身体底子差,我幼时常是要吃药,大姐姐也知道。”范玉宁的确知道小妹身子差,可在她五岁前,她和范玉融还未因父亲不肯续弦,被祖母送去老家的时候,她分明记得她的身子并没有这么差,而是她从老家回来,设法让祖母将小妹从庄子上接回来后,才发现她格外体弱多病,甚至经常高烧不退,危及性命。
她也知道,小妹不喜欢提从前的事,也不问她,转而道:“月末陛下必然要去京郊围场春狩,你若也想一道去,这身子可得养好些。”听到“春狩"二字,范玉盈秀眉微蹙,神色变得古怪起来。或是范玉融的事还压在心里,范玉宁并未察觉范玉盈的异样,姐妹俩又坐着说了会儿体己话,就见有宫人进来禀报,说定北侯世子今日来东宫办差,这会儿准备回去了,顺道来接世子夫人。
“我才同你说了多久的话,还想留你用午膳呢,他这就想将你接走,我是不大愿意的,您呢?"范玉宁道。
范玉融晓得姐姐还在生顾缜先头冷落她的气,无奈地笑了笑,“既世子来接了,妹妹就不打搅姐姐了。”
“你何时有了这般好的脾气。“范玉宁摇了摇头,原还想帮着妹妹磨一磨那顾缜的,但见她没这个意思,只能拉着她语重心长道,“你二姐的婚事已经这般了,大姐姐希望你能过得好,若受了什么委屈,就同我说,千万别憋在心里。”范玉盈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心下却想,她过得好不好的,也没那么要紧,可这一世,她的大姐姐二姐姐必然要幸福,千万不能重走了前世的路。步出正殿,范玉盈远远见顾缜背对着她站在垂花门外。春日料峭的寒风吹拂在面上,她停住脚步,心忖着二姐的事才了,可不久后,她大抵又要利用梦境骗他几回。
分明也不是第一次骗,然不知为何,范玉盈望着那个身影心下生出些复杂难辨的滋味。
或是愧疚吧。
她竞也是会愧疚的。
范玉盈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旋即换上一副温婉柔和的笑容,欢喜地朝顾缜走去。
“枚枚。”
才下了丹墀,背后忽而有人唤她。
范玉盈神色一凛,眼见着顾缜侧身往这厢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