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显现
范玉盈这觉睡得不深,中途醒过一回,透过帐幔望向外头见空无一人,便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就瞧见顾缜意图退出去的身影。
想起上一次入梦时的教训,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手抱住他,唤他“云郎”。然一抬眸,瞥见急忙退出隔扇门外的紫苏,范玉盈的睡意登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她环顾四下,如轰雷掣电,一股子凉意自脚心窜上,蔓延至四肢百骸。这不是梦!
被她抱着的男人没有言语亦没有动作,范玉盈面色发白,也不知他适才听清了没有,但缓了缓,,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世子爷一身酒气,这是去哪儿喝酒了?”
她吊着一颗心,等了片刻,就听顾缜语气如常道:“不过陪迟毅多喝了几杯。”
范玉盈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松开手,凝着顾缜的醉容,“世子爷这模样可不像是只喝了几杯,吃醉了酒头晕脑胀,恍恍惚惚的可是难受,一会儿让紫苏给世子爷端碗醒酒汤来。”顾缜静静看着她,低低“嗯"了一声,“你睡吧,我去沐浴。”紫苏本就是进来问要不要备水,她眼看着顾缜出来,上前正欲问询,却见顾缜扫她一眼,眸中彻骨的寒凉令紫苏身子一僵。这是怎么了?
紫苏心下纳罕,莫不是因着她冒冒失失,撞见她家姑娘与世子亲昵,让世子爷不喜了。
顾缜沐浴的工夫,范玉盈重新躺回了衾被里,然来了那么一出,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垂落的帐幔被掀开,一股子寒风趁虚而入,范玉盈尚来不及缩紧身子,便有滚烫的胸膛贴上她单薄的背脊,刚劲有力的手臂一揽,将她牢牢困在怀里。
“今日去长公主府,都做了些什么?"耳畔,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范玉盈咬了咬唇,“没什么,不过同长公主殿下下了几盘棋。”她想了想,语气俏皮道:“长公主还问妾身,怨不怨她当初突然将妾身许配给世子爷您?″
“哦,那你是如何说的?”
范玉盈翻了身,钻进顾缜怀里,却是没抬首,只赧赧道:“妾身说……能嫁给世子爷是妾身的福气。”
下颌蓦然被抬起,范玉盈不得不直视顾缜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他浅笑着,启唇道:“是真心心话吗?”
分明面前人和往常一样温柔,可不知为何,范玉盈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凉意。
她忽而生了几分心虚,但并未躲开视线,而是努力与他对视着,一字一句道:“妾身心意如何,世子爷难道看不出来吗…”她可自认将对他的心悦演得极好。
然那个“吗"字才吐了一半,就揉碎在了鸣咽声里,男人将她压在身下,撬开她的唇齿,攫取她气息的动作又凶又急。直到范玉盈几乎喘不过气,迎合环住他脖颈的动作变成了抗拒与推操,顾缜才慢慢松开了她。
范玉盈娇喘着,唇瓣又疼又麻,周身软绵绵没有气力,不知原光是亲吻都能让她根本招架不住。
顾缜对她,一直都有所收敛。
今日去了趟公主府,她已然疲累极了,但看顾缜仅离了片刻,宽阔高大的身躯就像山一般复向她倾压而来,想着既然他今日这般想要,好歹是得满足他一回的。
她已然做好准备,却见顾缜并未继续,只重新将她搂在怀里,哑声道了句“睡吧″。
翌日晨起时,身侧已然空空荡荡,范玉盈并未睡好,吃早膳时也颇有些心不在焉。
她始终记挂着昨日之事。
“世子爷今早走时,可曾问了什么?"她问红芪。红芪摇了摇头,“不曾,世子爷洗漱完就走了,也未来得及用早膳。”范玉盈搅动着碗里的粥,愁眉紧锁,但眼下也只能安慰自己。昨夜,顾缜醉了酒,晕晕沉沉的,指不定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不然哪里还会这般平静地对她。
她也是昏了头,竞没有分清梦内梦外,险些暴露了自己,往后得更谨慎一些才行。
未时,大理寺公廨。
底下人禀报罢,被顾缜抬手挥退。
看着净白的纸张上写着的两个字,顾缜面色冷沉,屋内静得落针可闻。昨夜,他的确喝了许多酒,但与东宫那次不同,这次再怎么醉,他都能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那妻子扑进他怀里时喊的分明是“云郎”。那是梦中女子对他独有的称呼。
可范氏又怎会知晓呢,除非……
顾缜薄唇抿紧,指节在桌案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扣着。似乎直到眼下,再仔细回想,他才发现关于梦中女子的诸多可疑之处。譬如除却最开始的廊桥坍塌,她两次向他透露的消息,无论是暄岚一案,还是姚睦偷奸,好巧不巧,皆是范氏正犯愁担忧之事,可除此之外的,她几乎绝口不谈。
还有那相似的习惯,相似的姿态,相似的声音。顾缜一直觉得自己不该将范氏与梦中女子混为一谈。但若一开始,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呢……
思至此,像是觉得荒唐,顾缜蓦然哂笑了一声,缓缓揉皱了手底的纸张,眸中凉色愈发浓重起来。
定北侯府,葳蕤苑。
因觉着心内烦躁难定,晚膳后,范玉盈让红芪替她研墨,找了个喜欢的字帖,提笔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