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过这种待遇,她没动,反颇有些不自在道:“母亲,我自己能吃。”
苏氏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唉,那毒对身子有损,你能不动就别动,好生躺着。”
听着她格外强硬的语气,范玉盈只得乖乖张嘴,任苏氏将清粥喂进她口中。这粥没有滋味,说不上好不好吃,但看着苏氏一边喂她,一边又细心地替她擦拭嘴角,心内说不出的怪异。
像教尾羽在心尖上轻扫,生出一阵阵陌生的氧意,那氧又攀上她的鼻尖,酸涩异常。
苏氏看着自己这此时格外虚弱的儿媳,是真的觉得心疼,又怕她伤心,忙解释道:“太子妃娘娘原也想留下来的,但太子殿下手臂伤得不轻,今早听说你无恙后,犹豫再三,娘娘还是回宫了,临走前,还叫我过去,托我好生照顾你。自幼失母,姐姐也无法在自己身边,夫君还忙着查案,苏氏想着范玉盈才中毒苏醒,怎都是需要人关怀的时候,她就赶过来了。再怎么说,婆母也算是半个母亲。
吃了半碗,范玉盈就对苏氏摇了摇头,实在吃不下了,“母亲,事情有结果了吗,为何那汤里会有毒?”
顾敏道:“还不知呢,听闻那汤原是长公主要送去给陛下的,若是如此,岂不是有人想借长公主之手毒杀陛下,再栽赃于长公主,只是那人没料到,大嫂你也喝了汤。”
“那欲陷害之人当真用心险恶。"范玉盈感慨道。“谁说不是呢。“苏氏叹声,“还有人说,陛下狩猎遇险恐也是同一群人所为。”
她恐范玉盈劳神伤身,拍了拍她的手,“莫想了,那些事都交给缜儿,你只管好生歇息。”
范玉盈颔首,乖巧地"嗯"了一声。
在行宫养了三四日,范玉盈才坐上长公主派来的马车,回了定北侯府。葳蕤苑已然堆满了各种长匣木箱,其中有景贞帝和长公主的赏赐,还有范玉盈的两个姐姐帮她养身的珍贵药材,及顾老太太和二房三房那儿遣人送来的。只不过,景贞帝的赏赐给的是顾缜,为表彰他救驾之功,而长公主的赏赐一为弥补范玉盈,二也是对范玉盈间接替她躲过灾祸的感谢。纵然回了侯府,范玉盈大多数时候仍是躺在榻上歇息,宁太医每日一早都会过来替她把脉。
及至二月初六,宁太医见她恢复得差不多了,示意她可以停了汤药,又道:“夫人身子本就虚,此番中毒难免比旁人亏损得更厉害,可得好生养着。范玉盈点点头,道了谢,命红芪将人好生送出去。听宁太医的意思,一会儿进宫回禀过她大姐姐后,当不会再日日过来了。范玉盈蓦然想起一事,召了紫苏进来,问起府里那位刘长延刘大夫来。紫苏摇摇头,“没听说刘大夫回来,甚至都没有消息,打他说家中有事离开侯府都快有小半年了吧,老夫人都另请了大夫,说不定刘大夫是不回来了。”不回来吗?
范玉盈抿了抿唇,他不回来倒也好,反让她安心一些,不然整日提心吊胆的,总怕他发现了什么。
这夜,范玉盈依然歇得很早,中毒伤了身体,她而今比从前更易疲乏。睡梦中,唤醒她的是一阵清脆的鸟啼声,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一挂满了白纱幔的六角凉亭之中。
凉亭四下是碧波荡漾的湖水,亭子只与一望不到尽头的长桥相连。湖风拂过,纱幔飞舞,范玉盈抬首,看见长桥那头笼罩的云烟中隐隐出现了一个身影,正向这处走来。
穿过雾气,他优越的眉眼变得清晰起来。
范玉盈总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见过顾缜了。打她自行宫回来,两人虽夜间同睡一榻,可他回到葳蕤苑时,她已然睡下,等她早上醒来,他已起身上朝去了。
更何况逢了月初月底,他们两人也有好几日没有通梦。原见不见着他,对范玉盈而言都无所谓,可这会儿,看着这张脸,范玉盈深压在心底的怨言却悄然冒了头。
打她中毒以来,顾缜整日忙着查案,对她似乎并不大关心,甚至也没向紫苏她们打听过她的病情。
这人,前阵子还对她温柔似水,甚至还甜言蜜语的,莫不是这么快就厌倦了她。
但本着戏要做全的原则,她还是尽力换上一张笑脸,问道:“云郎此番救驾立了大功,可得感谢我。”
“有何值得高兴的吗?“顾缜神色冷淡,“案子虽破,但也如同未破。”此事,范玉盈知晓。
长公主要奉给景贞帝的汤,在其中下毒之人,说是已然寻到,听闻是在一个在长公主府伺候多年的奴婢身上搜到了毒药。那奴婢想当场自杀未成,严刑之下,说是因长公主曾责打于她,才令她怀恨在心,意图在汤里下毒,诬陷甚至害死长公主。然此人的话根本站不住脚,毕竞她若真的恨长公主,大可直接在长公主的饮食里下毒,没必要这么曲折。
范玉盈当然知道那奴婢在撒谎,前世在景贞帝中毒后,那奴婢身上同样搜出了毒药,但那时她已然自尽,甚至还留有遗书,说是遭了长公主以家人胁迫不得已为之,现犯下大罪自知难逃才选择就此了断。“不少人主张此人就是真凶,但很奇怪……"顾缜凝视着范玉盈,“那人被投出的毒药和我那妻子所中之毒根本不是一种。”范玉盈被他这双漆黑锐利的眼眸看得心下发虚,扬唇笑了笑,“谁都看得出那女子只是个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