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结交朋友,要是身子不舒服,又得看病寻医…“云骧扳着手指头数过,数来数去,心变沉,三十五两还是少了。
陆衍之像是终于相信云骧所说,他带着一抹尬色地收下银两,说道:“多谢。”
云骧笑笑:“没什么谢不谢的,你安生考试就是,我说过的,家里有我呢,你不用担心这些。”
云骧心情变好,与陆衍之说过一声,说是先出去做饭,她知道陆衍之面子皮薄,会别扭,眼下她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晃才是。云骧一出屋,发现祖母正守在外边儿,祖母将云骧叫过去,不放心地小声问道:“衍之他信了吗?”
云骧搀扶住祖母,说道:“我与他说这里有二十两银子是我二姐姐拿来的,我自己攒的不过十余两,他应是信的。”“那就好,那就好。"陆老太太拍拍胸脯,为着这事儿,她一整夜未睡好,她做祖母的清楚孙儿性子,陆衍之倔脾气一犯起来,怎么劝都没有用。只要他先带着银子去京中应试,旁的都以后再说。云骧跟着放下心,暂有八日陆衍之就要离开,他应该不会发现吧。正因陆衍之还有几日便要离开,云骧逼着自己在最后的这几日里铆足劲识字练字,她想趁着陆衍之在家的这段时日,把常用的字都识完,日后她看书才能看得明白。
这日用过晚膳后,云骧与陆衍之一块儿在书房里。云骧提笔写下一字又一字,今日她穿了件较为宽松的衣裙,袖口微微敞开,落下笔时,墨迹未有干透,云骧一手扶住衣袖,写完一字,她又再伸长右骨笔尖蘸取墨汁,余光间,她似看见陆衍之目光落在她露出的手腕,她不知所以地跟着落下视线,在看见什么都没有的手腕时,她一下反应过来,左手忙地松开袖口将其遮住,右袖掉落在砚台上,沾染好一团的墨迹。“你二姐姐送你的镯子呢?"陆衍之紧盯着云骧问。云骧尽量同平常那般说话道:“我取下来放着了,我每日里都做油炸臭腐,不想把镯子给弄脏。”
“你放哪儿了?"陆衍之再问,语气已然是不好。若要说云骧从前一直觉得陆衍之不近人情,觉得他的神清和言语都太过冷淡,眼下,算是云骧第一次见陆衍之若真要生气,又该是何样的冰寒,面上的每一处,以及唇中道出的每一个字,都莫名让她感道害怕。“我,我放在柜子里的。"云骧磕绊道。
陆衍之抬眼过来,眉目间染上一层寒霜,“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给我的银子,是你当了你的东西来?”
“不是这样的,陆衍之,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我进京赶考的盘缠,也需要你卖了自己的东西来凑?”陆衍之站起身,暗黄的灯影打在他身上,依旧遮不住面上的难堪与怒意。云骧劝道:“这其实没什么的陆衍之,只要你能好好地去到京城里考试,旁的都不算什么。”
云骧道出的这一句,更是如同尖刃一般狠狠刺透陆衍之的心,他怒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陆衍之没有再说一个字地转身回到屋子里尽数拿起云骧之前给他的银子。眼看着陆衍之要出去,云骧想要追上,起身时砚台不慎被碰落,衣裙是大团的墨迹,等她跟着跑出屋外,周遭天色黑掉大半,连绵的山峰染上墨色,哪还有陆衍之的身影。
另一处,陆衍之噪鸣的脑袋里有且只有一个想法,他必须要将云骧的镯子赎回来。
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进京的盘缠是云骧卖掉自己的东西,一点点给他凑齐得来,他根本不需要她这样的施舍。
他夜夜与云骧宿在一个屋子里,他很清楚云骧对云茵送给她手镯的宝贝,她默字默不出来,会转动手镯,与他说道她想云茵了,会转动手镯。他想不出云骧到底是以何样的心情典当掉手镯,在望着空荡荡的手腕时,难道她就没有过一丝的后悔?
陆衍之闭了闭眼,与其这样,他宁愿不要怀中的这堆东西,也只想将云骧的镯子换回来。
垂柳镇寂静,街道上不少铺子打烊,灯光渐渐熄灭,青石板上更多的是冷冷月色。
陆衍之寻到当铺铺子,用力在铺子门前拍过一下一下。掌柜早已歇下,听见急促的拍门声,没好气地披衣起床,开了门,先是对着外边儿骂过一遭,大晚上的,让不让人休息。陆衍之不愿废话,直言问道前几日是否有一名女子来这儿当过银镯,他想将它赎回来,双倍的价格也愿意。
掌柜呸过一声:“女子?每日来我这儿当东西的女子多得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况且我这铺子做的生意本就是有来无回,所有东西皆是第二日会入到别地,你就是想找也找不到啊!走走走!别来我这儿烦我!”“砰”的一声,不给屋外的人一丝反应机会,木门被人从里一把合上。陆衍之听见云骧的镯子不在,在门外喊道:“掌柜的!掌柜的!那东西对我很重要……
“你再这样,我报官了!说没有就是没有!"掌柜探出脑袋吼道,立马再次重重合上门,他睡得好好的,被人没来由的吵醒,没抄家伙都是好的。重要?能有多重要?还不如入了他当铺的门。陆衍之寻不得云骧手镯,头顶月光洒下,脚下是一道长长的孤寂身影。三里村,云骧收拾好书房里的东西,弄脏的衣裙也已换下,她等了大半个时辰都未等到陆衍之回来,不免开始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