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却未曾更改半分。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种异样,仅仅只是对那夜经历的回响罢了。与他的感情、心思,没有任何关系。
思及至此,厉峥方才抬头,看了眼岑镜,复又低眉继续书写,“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岑镜很少在他传唤之外,主动来找他。每次来找,都是有要紧事。
岑镜眉眼微垂,来的路上她已经编排好说辞。
她不能直接说他心腹不好的话。若他维护尚统,岂非要反过来斥责于她?但他是聪明人,她只需将发生的事复述给他听,他便会有自己的判断。
念及此,岑镜笑道:“无事,只是听尚爷说,堂尊房里有冰,便想着来蹭些凉风。”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似秤砣坠井,在厉峥心间砸出一片涟漪。
厉峥咻然抬眼,看向岑镜。这句话是如此的日常,日常到就好似他们关系亲密,地位平等。
这话打破以往泾渭分明的界限,厉峥眼前骤然闪过那夜的亲密,竟让他产生一丝他们是寻常夫妻的错觉。心头再次一紧,指尖竟都跟着有些发麻。
可下一瞬,厉峥忽地想起,她已经忘了那夜的事。
既然忘了,她就不可能是基于那件事,才和他说这么日常随性的话。心头没来由的动荡渐渐散去,厉峥理智重新回位。
岑镜惯常谨慎恭敬,断不会这般同他说话。
那她这么说,是事出有因。
厉峥止笔,静静看着岑镜。
他复又想了一遍岑镜的话,眸光一闪,问道:“你见过尚统?”
话音落,厉峥询问的正色之下,却暗涌着一丝自嘲。
指尖微麻的余韵尚在,若无那夜的事,他合该直接判断出她此话有因。可现如今,却无端绕了一层。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岑镜唇边挂上笑意,道:“是。方才尚爷来替堂尊传话,让我准备明日的堂审。”
厉峥思绪回至眼前,闻言蹙眉。
他分明是派赵长亭去传话。尚统一向不喜干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往日就总笑话赵长亭干的差事像当家主母,今日又怎会主动去帮赵长亭传话?
厉峥溯因,立时便想起那日在香粉铺子,尚统看岑镜的眼神。他即刻明白了尚统的意图。
厉峥面露愠色,转而看向岑镜,那对如峰的眉蹙得愈发凌厉,问道:“他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