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
迹部景吾又接近她两步。他垂眸瞟了一眼她手里花花绿绿的纸袋,稍挑起眉峰,“一顿家宴而已,要带这么多东西?”
千羽振振有词地颔首,“当然了。这是我作为小辈,在订婚宴之后第一次见迹部老先生,空着手上门不合礼数。”
他显然觉得她在没苦硬吃,下颏往礼物的方向指了指,不太认同道:“带一份不就好了,三份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这两份分别是给巽叔叔和瑛子阿姨的。”
千羽抬高手臂,把右手提着的两份礼物举到迹部景吾眼前晃了晃。
“你前两天才送母亲一条丝巾,今天又给她带礼物,也是不嫌麻烦,”迹部景吾道,“你以前隔三差五寄送的东西,母亲都还留着,我估计她的梳妆台都快堆不下了。你这份礼物带过去,大概也只能落灰。”
她看他三言两语说得很是轻松随意,忍不住便想叹口气。
他们当一家人是当惯了,当然事事都可以粗糙一些,哪里明白她微妙的处境。
不管她和迹部景吾私下约定如何,在迹部老先生、瑛子阿姨和巽叔叔眼里,她就是货真价实的儿媳。
这种因姻亲缘缔结为家人,但却又因毫无血缘而天然存在一道隔阂的身份,处理家族各方关系,和在鸡蛋上跳舞没什么区别,轻不得重不得。拿捏不好尺度,说不定哪天就产生了裂痕。此类情况比比皆是,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
即便迹部家三位长辈人不错,打小看着她长大,她也不敢赌这个万一。日后她和迹部景吾解除婚约,凤家和迹部家依然还要来往呢。
“不一样的,”千羽执着地摇头,“今天是更正式的家宴。给了老先生和巽叔叔礼物,却不给瑛子阿姨,那阿姨心里该怎么想呢?”
迹部景吾:“妈妈这么喜欢你,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千羽终于把心中那口气叹出来,“账不是这么算的。瑛子阿姨不介意,是瑛子阿姨做长辈的大度。我厚此薄彼,是我这个做小辈的不懂事,没家教。”
迹部景吾:“……”
“嗯,既然你心里有了计划,再多嘴显得我小气,”他妥协道,“我帮你一起带过去。”
他半卷起袖口,俯身弯腰,正要伸手将三个礼袋全部接过。
“等一下。”
千羽缩回手,当即叫停他的动作。
迹部景吾疑虑抬眸,问:“怎么了?”
千羽谨慎道:“我再检查一遍。”
三个纸袋放在地板上,她蹲下身依次从内到外挨个检视一遍。物品崭新无损,没有脏污,包装袋整洁精致。确定都没有瑕疵,她扯着袋口的丝带蝴蝶结再紧了一紧。
一切准备妥当,千羽就着迹部景吾对她摊开的掌心,手掌与手掌两相交握,借他的力气直起腰,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唉。”
她忽然幽幽地发出第二声叹息。
迹部景吾不自觉地侧首多看她了几眼。虽然莫名其妙,不过听着没有第一声那般沉重,尾调溢出上扬的轻快,像是清脆的铃铛在阳光下轻撞,充满了满足的意味。
他有时候真搞不明白她的想法,“没问题还叹什么气?”
千羽:“不是,突然有些感慨而已。”
迹部景吾挑高眉尾,“凤大小姐今天又要发表高论了?嗯?”
“迹部,你不懂。”
“我时常心里想着吧,啧,感觉自己真是一个贴心的儿媳,”她挺起胸膛,两手叉腰,有种得到荣誉上台发表获奖感言的自豪感,“不知道以后哪家男人和婆婆有泼天的福气,能得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媳,又体贴,又聪明,又漂亮……我天呢,我可真羡慕他们。”
迹部景吾:“……”
千羽:“你为什么用这副表情看着我?”
“没什么。”
他自然而然地将三个礼盒全提在手中,掀起眼睫,眼风自下而上轻扫过她。嘴角微微勾,散漫地低笑了一声。
“我刚才只是在想,你现在面不改色夸耀自己时的脸皮,和我上周定制皮鞋时用的牛皮,到底哪一张皮更厚。”
千羽:“……”
呵,就知道他这人憋不出好话。
逮着机会便要对她输出一顿讥嘲。当然,她也不遑多让。口舌官司整个国中和他不知道打过多少场。
既然他率先发起攻击,就别怪她回击狠招。
“……哎呀,那作为景吾哥哥的未婚妻,我这还不都是跟您学的嘛。”她抱着必出杀招的心态,故意拖腔拖调阴阳他,“怎么了嘛?景吾哥哥不喜欢吗?您要是不喜……唔……”
杀招才放到一半,他迅速腾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给她手动消音。
“行了。”
迹部景吾颇为恼火地闭了闭眼,“我认输,别再说了。”
嘻嘻,小样。
被捂嘴的千羽得意洋洋。
小小迹部,拿捏拿捏。
他的弱点是什么,难道她还不清楚么?跟她同台竞技,迹部景吾他还得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