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还记得两年前,有次我回日本来,跟他父母三个人一起吃早饭。那天景吾振振有词地同我讲,他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也没有组建家庭的心思,情情爱爱对他来说简直浪费时间,毕生精力投入给家族事业没什么不好。”
“当时我就笑他口无遮拦,才二十几岁,能懂什么?根本是小孩子心性胡闹。他还不甘心地跟我争呢,吵着就算我再问他一千次、一万次,他也只会是这个答案。”
“我当时真是担心了他好久。”
“现在……你瞧瞧,我怎么评价的。到底是小孩子,才冲动地净胡扯些幼稚话。”
“年纪小心思不定,考虑问题不成熟,又太执拗。等过几年回头看看自己所说的话,自己都觉得可笑。”
老爷子欣慰中潜藏戏谑的目光瞥向一旁。
一旁被揭老底的迹部景吾默然不接话。
千羽也没有插嘴,安安静静地听他絮叨。
只是听老先生提及迹部景吾曾经打算不婚一辈子,还对男女情爱嗤之以鼻,放言搞婚恋不如搞事业,心里仍是忍不住小小惊讶了一下。
——吔,没看出来呢。
迹部景吾竟然还是个独身主义者。
毕竟她曾经亲耳听过他谈论理想伴侣的画像。既然对携手一生的配偶有过考虑,怎么看都不像是对爱情不感兴趣,誓要封心锁爱的石头人。
至于迹部景吾为什么会答应她父亲临终的嘱托,十分干脆果断,且丝毫不带挣扎地,愿意和她这个与他理想伴侣相去甚远的人实打实订婚。
个中缘由她私下也没少嘀咕揣测过。
然而想来想去总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最后她只能得出一条结论——联姻。
一个极其不适配他的词。
如同米其林餐厅里开流动路边烧烤摊,档次差异悬殊,整个就不搭调啊。
她无法想象他本人如此矜傲,想要的必须全力得到的天之骄子脾气,竟然有一天也能为了家族利益,违背自己的心意,低头妥协。
如果不是她将心中真实所想及时摊开了同他谈明白,告诉他,她答应只是为了让父亲走得安心,他亦不必勉强自己,估摸着他的确会顺水推舟,真拉着她去签婚姻届。
但除联姻之外,她确实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了。
晚饭结束后,她们同老先生以及迹部巽夫妻道别,一起坐车返程。
外甥女的住处离迹部本宅不远,也正好顺路,便先开一段把外甥女送到姐姐家,再返回和迹部景吾住的宅邸。
真纪一被姐姐领回去,没了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车内顷刻间静默了不少。
她和迹部景吾坐在轿车后座。
中间距离足以容纳两个彪形壮汉。
后座两侧顶灯大开,炽烈白光亮堂堂的,照得车厢内像白昼一样。迹部景吾垂眸翻阅公司文件。她趴在窗框上,看外面不停变换的风景。
思维放空,脑子空转。
她用掌心不时揉一揉脸颊。
下颌肌肉此刻有些许僵硬。
整个饭局间,她扬起的嘴角就没松弛过,笑得太阳穴都紧绷绷的。
风景不停变换,从眼前一帧帧飞逝,流转。
一开始的路况她还很熟悉。以前和父亲去迹部宅作客结束回家,经过的就是这些商店。
比如有一家私人手作的甜品店,每回返程的时候,父亲都会问她嘴馋不馋,想不想吃那家新出的奶油蛋糕。
其实她心里明白,父亲是在借她的名义,满足他自己的馋嘴。甜品上桌,也不管她吃几口,反正他是先埋头美美品上了。
吃完还要用纸巾细细擦嘴,不能残留一丝蛋糕屑和奶油渍,省得回家被大哥发现端倪,少不了又要挨大哥一顿耳提面命地劝诫:
“医生都告诉您要忌口蛋糕,还跑出去偷着吃,等过几天血脂升上去,身体不舒服了,父亲您才知道厉害!”
——父亲在世时经常开玩笑,说她大哥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样子遗传了她爷爷十成十,真是生了个儿子像老爹。
千羽有时候觉得父亲实在双标得很。
他偷着吃甜品是解解嘴馋,她偷着多吃几个冰淇淋,就长吁短叹说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甜品店从眼前飞驰过去。
一家预备打烊的花店飞驰而来。
她也记得这家花店。有时候回家路过,父亲在车内,隔着窗玻璃望见店里迎风摇曳着母亲喜欢的花束,就会有意停下车,包上一束美丽的捧花,回家带给母亲。
还有那家和父亲一起捞过金鱼的店……
渐渐的,路上的标牌有些陌生了。
比如说,她记得从迹部本宅回家的路上根本没有这间咖啡馆,但现在却平白无故地冒出来,大喇喇地迸到她的视野里。
她茫然了几秒,胸腔中呼吸一滞。
没来由的,她感到一阵惊慌失措。
……不对,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不是这边!”
她骤然直起身,抓住驾驶位,“停……”
话语未落,千羽的视线撞进后视镜中。
后视镜中,一双锋锐的,像利箭一般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