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总部的午休时间固定为11:45-14:00。
家住附近的同事,一般回自己的住处吃午饭睡午觉。而离得较远的同事,则选择在食堂解决午饭需求,在工位铺折叠床解决睡眠需求。
千羽原本有条件做前者,毕竟公司的后勤保障再好,舒适度终究难比自己的私人住房。
但经过深度思考之后,她最终决定,还是和大部分同事一样,成为在公司扎根的一员。
一开始,悠一大哥非常反对她一个大小姐,真刀真枪地去干最基层的工作。
照他的原话讲,她早出晚归挣那三瓜两枣,都不够家族信托一个月打给她的零花钱零头,她又何必没事找事,硬要去吃这个苦呢?
大哥苦口婆心地劝她,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受父兄疼爱的千金闺秀一样,做做慈善,搞搞艺术,有闲心了就参加宴会看看时装秀?安安心心地享受这些消遣很难吗?
然后又埋怨她,马上也要嫁进迹部家了,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婚礼安排。有空在公公婆婆,还有迹部老先生面前多走动走动。成天净鼓捣些有的没的,半点正经事不干。
但她向来心里是有主意的人,计划敲定就算是父亲也拿不住她。事已成定局,大哥唾沫横飞恨铁不成钢半晌,见她一直像块千年的顽石一样油盐不进,最终也还是不得不松口了。
他知道,如果强硬勒令她退出,凭她眼里不揉沙子的个性,不知道要兴风作浪出多少事来。
因此,他只能无可奈何地背着手踱步,一边叽里咕噜说她没苦硬吃。
过了一会儿,他又使劲拧起眉,冷着脸说如果她非要去,就在公司附近给她买一处公寓,再专门拨一个厨师给她做午饭,一个仆佣给她收拾房间,以便她午休时回公寓好好休息。
但这些提议均被千羽回绝。
就为了她仅仅两个多小时的午休兴师动众,想着也怪麻烦的。
而且有时和同事约着去食堂吃饭,睡午觉前蛐蛐一下今天哪个部门的男同事又被女友在楼下拉横幅讨伐了,交流一下公司外面的餐馆哪家是打工人必吃榜,林林总总还挺有意思。
和同事们聊完天,一到接近13点的时刻,各自便不约而同地散去,定点铺床睡觉。
伴着组长座位处有一搭没一搭的鼠标声,她拉上自己的毛毯,抓紧时间沉入梦乡。
一觉醒来,千羽开始进行下午的工作。
按照工作计划,有些跨部门的任务需要协调,于是在聊天窗口敲了敲自己的组长渡边女士,得到她的回应之后,去到组长的工位开一个简短的小会。
“你是说软件开发部上次那个对接人,今天上午来找你,希望我们硬件这边能在多处理器之间专门设置直接交换数据的通路,是么?”
“是的,组长。”
“他们希望我们对模块稍微改进一下。”
“这种需求他们软件自己就能编程啊。”
“据他们说是考虑到专利布局相关。这个项目专利他们需要进美国,但是美国专利局对虚拟单元的保护非常严格,他们怕依托软件可能会少一个授权点。”
“那个对接人说到时可以在发明人中把我们组也加上,作为共同发明人申请。”
“唉,但我们今年的专利KPI已经完成了。”
“组内本身后面的任务也挺多的。”
“……难搞。”
组长支起手肘托腮,盯着电脑陷入沉思。
组长不说话,千羽也不好多嘴。
于是她学着组长的姿势,也托腮cos一个沉思的智者,显得自己和组长十分同步。
“叮咚——叮咚——”
桌面上,组长的手机突然亮起。
古朴老式的通话提示音一声声震动。
组长放下手掌,有些无奈地舒一口气,拿起手机。看清楚来电人的一刻,她的神情立即变得肃穆,起身,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走到角落。
组长一走,只剩千羽一个人枯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也有些好奇是什么要事,突然就找上了组长,组长表情还如此严肃。于是偷偷摸摸地支出一只耳朵,打探一下情况的虚实。
“啊,部长下午好……”
“不打扰不打扰的,有什么事您请讲……”
“嗯?您是说副会长吗……”
副会长……又是这个熟得不能再熟的称呼。
所以迹部景吾到底是为了什么,天天抓着她们组不放。中午亲自来一趟不够,下午还要再让人打来电话一次。
千羽是真的迷惑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得其解,那就让迹部景吾给她解。
她环顾四周,确定周围同事都在专心工作,无人离开座位后,掏出手机,点开迹部景吾的聊天框,没有半点铺陈,起手就是一句:
[KKK]:哥们,怎么又让人打电话来了?
[KKK]:这么惦记我们组,先加薪百分之五十看看诚意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