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猛药,只带他在宫里走走。东宫、御花园、甚至他小时候住过的寝殿等,若能触景生情,让他自己慢慢想起来,岂不是更好?”
马皇后的眼睛瞬间亮了:“对!雄英小时候最爱去太液池喂金鱼,还在文华殿的梧桐树下埋过风筝!”马天看着姐姐重新焕发神采的脸庞,又看向朱英忙碌的背影,只觉得这当中没那么简单。
若朱英真的想起了一切,那些被掩埋的真相,是否会像打开潘多拉魔盒般,引出更多血雨腥风?朱英洗完碗进来,袖口还滴着水,见马皇后朝他招手,便擦着手上的水珠小跑过来。
“小郎中。”马皇后刻意放柔了声音,“明天跟你马叔来宫里走走,看看太液池的金鱼,好不好?”朱英愣住了,下意识地攥紧衣角,看向马天。
“皇宫”二字对他而言,是比岭南更遥远的传说。
马天见状,上前拍了拍朱英的肩膀:“看我做什么?跟我去啊!你马叔我现在可是皇后的亲弟弟,进皇宫跟逛自家后院似的。你不想去瞧瞧金銮殿什么样?听说柱子都镶着金子呢!”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怯生生地问:“真能去吗?不会被侍卫赶出来吧?”
“谁敢赶你?”马天挑眉,“有你马叔在,还有……还有你这位姑姑罩着,全京城最厉害的人都给你撑腰!”
“姑姑?”朱英眨了眨眼,显然没反应过来。
马皇后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酸得眼眶发热。
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少年平齐:“对,我是你马叔的姐姐,以后就是你的亲人。不过啊,我比你马叔大许多,你别叫姑姑,咱们各论各的,你叫我奶奶吧。”
朱英的脸颊腾地红了,明显紧张,半晌才挤出一声:“奶……奶奶。”
这声称呼轻得像羽毛,却让马皇后猛地一颤,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强笑着拍了拍朱英的手背,那皮肤粗糙得不像个皇孙,倒像山野砍柴的少年。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宫了。”马皇后站起身,“明天,我派轿子来接你们,可不许睡懒觉。”朱英使劲点头:“我不睡懒觉!”
几人说着话走门口,马车已经在那等着。
刘秦朝着马天笑道:“小子,我住的离你不远,下次来看我。”
“刘叔,这还用你说?”马天一笑。
马皇后也上了马车,马车牯辘声渐渐远去。
朱英还站在门口望着宫墙的方向,小脸上写满了憧憬:“马叔,皇宫里真有会吐泡泡的金鱼吗?”马天看着他纯真的模样,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若朱英真的在某个瞬间想起了自己是皇长孙,他该如何自处?那些藏在暗处的手,又会如何动作?“当然有,比你见过的所有鱼都大。”马天揉了揉朱英的头发。
夜幕如墨。
屋内,火盆烧的正旺。
朱英蜷在旧的棉毯里,眼睛仍亮得惊人。
他不时抬头看向马天,喃喃道:“马叔,我还是不敢信,你竟然是皇后的亲弟弟。明天就能进皇宫了,说出去谁能信?我朱英竟然能去看金銮殿!还有太液池的金鱼。”
马天盯着跳动的炭火,思绪却乱得像团解不开的麻。
作为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历史的走向。
史书中,皇长孙朱雄英早已天折,如今却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
本该沉寂的生命因他的出现而改变轨迹,这意味着什么?
“马叔?”朱英见他不答,凑过来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也觉得像做梦?”少年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完全不知即将踏入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马天勉强扯出一抹笑。
他想起朱元璋晚年的多疑嗜杀,想起那些被卷入朝堂漩涡的功臣们凄惨的下场。
若朱英真是朱雄英,一旦身份暴露,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结局?
天下人皆知皇长孙已死,突然冒出个“死而复生”的储君血脉,朝堂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更可怕的是,若幕后黑手察觉朱英还活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灭口。
“只是在想。”马天面色严肃,“皇宫里规矩多,你明日千万别乱跑。”
他不敢看朱英的眼睛,生怕自己的担忧会被看穿。
此刻的朱英满心憧憬,明天可是要去皇宫啊。
朱英却浑然不觉,兴致勃勃地比划着:“我要去御花园看看,还要去看看皇后娘娘说的糖蒸酥酪!以后要是能常去宫里,是不是就能顿顿吃酥酪了?”
马天心绪复杂。
那些些藏在皇宫角落的记忆碎片,随时可能唤醒朱英的过往。
可一旦记忆恢复,朱英就不再是那个跟着他采药熬药的单纯少年,而是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更让马天脊背发凉的是,自己作为“救回皇长孙”的关键人物,定会被卷入这场暗流。
史书上从未记载过的变数,因他的穿越而出现,谁也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
他救朱英时,不过是医者本能,如今却要面对可能改写历史的重担。
若朱英重归皇室,太子一脉的命运是否会被扭转?朱元璋又会如何处置这个“死而复生”的孙子?“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