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周冶想要暗示他的,似乎想让他多照顾一下这恒沙界的人类,或者说领导这世界的人类。
他摇了摇头,管着一个清水城他都想做甩手掌柜,还整个恒沙界。
也太高看他了。
周治还想反驳两句,却被金泉摆了摆手
“好了,你走吧。”
“替我和你爹说一声谢谢。”
说着他直接走向房间,拧开了房门
“让你爹别对我期望太高。”
周冶或许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更清楚了一些,也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展现的善意,但这一切对金泉而言似乎有些太大了。
而且深海沙团也只是恒沙界中诸多势力的一个而已。
周治在外面松了一口气,他倒是喜欢自己在黄窑城当个少爷,扯了扯自己的领子,双手插兜走了出去。
金泉洗漱了一番靠在了床上,掏出了之前江海潮扔给他的意晶。
握在手里微微闭目,意识瞬间沉入这晶石之内。
一阵残影浮现。
大雨,瀑布轰鸣,卷起大量水雾,一个缥缈的身影在水潭边缓慢挥剑。
玄铁奇石矗立,昏沉的天空将少年压的宛若一张漆黑的剪影,少年张北玄就站在石前三尺处。
那把墨渊重剑在他手中起落,剑刃破空声惊起避雨的寒鸦,雨水顺着他破旧的衣衫往下流淌,在青石板上汇成蜿蜒的小溪。
金泉手摸着意晶。
意晶表面浮动着细密的裂纹,像被冰封的蛛网,每一道裂痕里都流淌着张北玄的岁月。
当指尖触及晶石棱角,好似云雾自裂缝中喷涌而出,在虚空织就一幅斑驳长卷。
庚辰年·惊蛰
长剑第三次脱手时,檐角铜铃正在报雨。
十七岁的张北玄跪在青石板上,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
试剑石表面只有道发丝细的划痕,在倾盆大雨中几乎看不见。穿云纹道袍的弟子们撑着油纸伞大声嘲笑。
“这般资质也配学剑?”
老者一拂袖,张北玄直接被甩飞出试剑台。
“后山挑水去吧。”
张北玄默默捡起自己的剑,低头退到人群最后,大雨的水雾将他完全遮蔽。
癸未年·霜降
“九万四千六百三十一。”
第一次劈进奇石那日,山雀惊飞撞碎了晨雾。
断裂的长剑和石头摩擦迸出火星,张北玄的羊皮护掌渗出血珠,他跪地捡着短剑有些颓然。
“一式基础劈砍,练得再多又如何呢?”
少年惊讶转身行礼,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云团
“弟子愚钝,只能多练。”
一个老者走了出来,他看着劈开的石头笑了笑。
“老夫不喜欢带刃的剑,你既然喜欢多练,那便帮我把剑刃磨了吧。”
说完伸手一拂,一把漆黑重剑落在他的身前,这剑长近乎到他脖颈,宽近乎石板。
老者走了,地上只留下这把墨渊重剑。
少年抬剑,青筋暴起,也只能勉强拖动。
戊戌年·谷雨
“六万七千四百三十二。”
后山的剑石撞击声停止,张北玄躺在水潭边剧烈的喘息,重剑甩飞到一旁。
他看着天空,一个个同门弟子御剑飞行,在云端划出霓虹般的轨迹。
“宗门此次界域大比好像成绩不错,真是意气风发。”
旁边的老头啃着鸡腿乐呵呵笑道。
张北玄有些沮丧“我和他们越来越远了,我只是后山一个挑水的伙夫。”
老头嘬了一口骨头,随手扔入池子内
“所以还是别练了,除了挑水打杂,还来这练剑,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张北玄闻言却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再次拿起了重剑
“我练一会还能追上一些,不练只会越来越远。”
老头无趣的摇了摇头,拍了拍屁股转身离去。
唯有玄铁奇石前的墨渊剑还在起落,剑刃厚如门栓,每次劈砍都会震落簌簌铁屑。
时间流逝张北玄的白发开始与二十岁的面容重叠,剑锋残影在慢镜头下化作连绵山峦。
辛丑年·大雪
“八十万!”
第八十万次挑剑刺穿雪幕时,奇石终于发出琉璃破碎的清音,从上而下裂开一串细密的裂纹。
张北玄已然中年了,墨渊剑也几乎化作无锋铁尺。
看着自己劈了数十年的石头突然碎开,张北玄不禁有些怔然,好似相伴自身无数年的挚友此时就要离去一般。
他痴痴发呆而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很快就将他的身体完全覆盖,形成了一个洁白的雪人。
地脉灵力在雪地里顺着石缝攀上他的脊梁。
这一刻他仿若变成了那块劈了数时间的石头。
“哈哈哈,所谓天阳剑宗便是如此货色吗?”
“弟子不堪一击,这曾经号称南域最强一辈也如此孱弱,真是废物。”
张狂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张北玄被这声音陡然惊醒,之前下的雪已经开始化了,他全身湿漉。
阳光抚过剑痕累累的奇石,张北玄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