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恶魔!!是我……亲手把这雾隐的水!变成了……再也洗不干净的血雾!!”
水影的喊叫声带着撕裂灵魂的剧痛,他猛地双手捧住自己变形的脸。
“我以为能炼出更强悍的武器……可最终……我只养活了……无边无际的·……仇恨和腐烂啊!!”在无数道包含着极端复杂情绪的目光的注视下,那目光里有刻骨的恨,有迟来的茫然,有难以遏制的悲伤,有复仇的快意,有对未来的无措……
曾经高高在上的水影,竟像一条最卑贱的蛆虫般,将额头狠狠砸向身下染血的青石板!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广场上回荡,每一次都带着令人牙酸的骨头与石头碰撞的钝响!
“对不起……对不起.……”
带着血水和唾液的呢喃混合着呜咽,从那张不断撞向石板的嘴里发出,在广场上空幽幽回荡,如同泣血的招魂幡,在每一个雾隐人的灵魂深处摇荡。
“原谅我……不……你们不该原谅……不配……我不配啊!!!”
就在这最绝望的泣血忏悔爆发到顶峰的时刻!
三代水影那双紧握短刀、青筋暴起的枯手,猛地爆发出积攒了全部残存的生命力与决绝!
双臂肌肉虬结如恶蟒缠身,将全身所有的力量和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念灌注于刀刃之上!
“以我之血一洗罪!”
凄厉决绝的嘶吼撕裂了铅灰色的天幕!
噗嗤!!!
一抹耀眼刺目的猩红如同狂怒的画笔般炸开!
冰冷锋锐的短刀没有任何迟疑,带着切开水流般的决绝,狠狠刺入他左下腹柔软脏器密布之处!刀尖入肉!刀刃横拖!
“呃啊!!!”
非人的惨嚎夹杂着脏器被撕裂搅动的、令人头皮发炸的粘腻声响从刀刃划动的路径下爆发出来!血!
滚烫粘稠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暗河,顺着豁开的巨大创口疯狂喷涌,迅速在他深蓝色的水影袍上濡染开,又如同贪婪的触手般,迅速爬满他身下的冰冷石板。
那浓烈的、带着铁锈气味的赤红,在他枯瘦佝偻、剧烈抽搐的身体下方肆意蔓延,形成一片迅速扩大的、触目惊心的血泊。
三代水影的身体瞬间剧烈蜷曲又挺直。
浑身抽搐如同离水的鱼,双腿猛烈地蹬踹着染血的地面,头颅如同折断般向后仰倒,整张脸痛苦地扭曲、青筋暴起,眼珠死死凸出,几欲裂眶。
“嗬……嗬……”
破风箱般粗重艰难的喘息从他的喉咙里溢出,每一次都带出大股的血沫。
他试图挺直腰背,但创口的剧痛如同撕裂灵魂的绞索,让他重重瘫软下去,额头再次无力地抵在冰冷的血泊中,染着血沫的嘴唇徒劳地颤抖着,无声地开阖着,仿佛还要诉说那无边的悔恨。
曾经笼罩着整个雾隐村的冰冷与肃杀气息,仿佛随着水影这最后一声决绝凄厉的呐喊和喷射而出的赤红一同被撕碎了。
那柄名为“血雾”的、悬在无数雾隐人头上的利刃,似乎在这一刻,终于真正地斩落下来。落到了它主人的身上。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都停了。
血染的红晕在冰冷石板上蔓延,如同某种古老而残酷的祭礼终于完成。
姜吴冷漠的目光从广场中央那具濒临死亡的躯壳上移开,缓缓扫过周围人群每一张脸。
那些脸上刻着的麻木正被剧烈的冲击撕开一道道裂痕,恐惧、茫然、怨恨、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落、以及对血色未来终结的难以置信交织其上,如同被打乱颜色的调色板。
“雾隐的血雾……”
他的声音不再高昂,却清晰地传遍广场每一个角落,带着比海沟更深的沉重,落向每一个还在震动中失魂落魄的灵魂。
“今日,流尽了。”
然而,就在这片重若万钧的死寂中,有一个身影无法抑制地、剧烈地颤抖着。
是枸橘矢仓。
他站在水影大楼入口的阴影边缘,离广场中央那惨烈的一幕并不算远。
他一手死死捂住嘴,牙关紧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试图压下喉咙深处涌上的剧烈反胃感。他的眼瞳,此刻瞪得如同受惊的猫,瞳孔紧缩,清晰地倒映着血泊中三代那张因痛苦和悔恨而彻底扭曲变形、涕泪横流的脸。
寒意。
一股比雾隐最冷冽的冬雨还要刺骨的寒意,顺着枸橘矢仓的脊椎一路炸开,瞬间流窜至四肢百骸,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
他曾无数次谋划,如何在战争的混乱中,借他国之手,如何利用暗部与家族间的缝隙,如何制造“合理”的意外,让这个腐朽的、推行血雾政策的恶魔彻底消失……
他构想过无数种扳倒三代的方式,每一种都经过精密的计算,都是为了终结这残酷的时代,为了雾隐的“新生”一至少在他自己的认知中是如此。
但,他从未想过……
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如此赤裸!如此血腥!如此……屈辱!
这不是一场权力的交接,不是一场他预想中可以用谋略去粉饰、用胜利去掩盖的政权更迭。这是一场审判!
一场面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