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花厅之中,灯火通明,暖意融融。
卸下了朝堂之上的威仪,萧玉鸾此刻只是一位归家的女儿。
她与母亲萧老夫人执手相坐,听着母亲絮絮叨叨地关心她的饮食起居,诉说着这些时日的担忧与挂念,脸上洋溢着难得的放松与真切的笑容。
席间,萧玉鸾的几位兄长、嫂嫂以及侄儿侄女们也纷纷前来拜见,说着家常里短,回忆着萧玉鸾未出阁时的趣事,气氛融洽而温暖。
精致的菜肴,熟悉的乡音,亲人的关怀,这一切都让萧玉鸾紧绷了数日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闺阁时光,暂时忘却了朝堂的波诡云谲和城外血战的惨烈。
萧文渊也在一旁陪着说话,言语间满是父亲的慈爱与关怀,不时逗得萧玉鸾掩唇轻笑。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温馨而和睦,仿佛外界的一切腥风血雨、权力倾轧都与这小小的花厅无关。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夜色渐深,宫门即将下钥,萧玉鸾虽有不舍,但也知规矩,便起身准备摆驾回宫。
“母亲,父亲,时辰不早了,女儿该回宫了。”萧玉鸾柔声道。
萧老夫人依依不舍,拉着她的手:“鸾儿,再坐一会儿吧,娘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就在这时,萧文渊走上前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恳切,对萧玉鸾低声道:
“太后,你母亲年事已高,今日见你虽欢喜,但心中其实一直有些体己话,想单独与你叙叙。“
”你看……能否再耽搁片刻?”
“就去你从前未出阁时常待的那个小书房,那里清静。”
萧玉鸾不疑有他,看着母亲期盼的眼神,心中一软,便点头应允:
“也好,本宫便再陪母亲说会儿话。”
她甚至挥退了想要跟随的贴身宫女和侍卫,只身一人,随着萧文渊向后院深处走去。
萧老夫人已经先行一步了,说是在书房等她。
穿过熟悉的回廊,越走越僻静,并非通往她记忆中那间充满书卷气的小书房,而是向着府邸更深处,那片连她都很少涉足的区域。
周围的灯火逐渐稀疏,环境变得幽暗,只有萧文渊手中提着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萧玉鸾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她停下脚步,看向走在前面的父亲背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父亲,这似乎不是去小书房的路。”
“母亲……真的在前面吗?”
萧文渊也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
在昏黄的灯笼光下,他脸上的温和慈爱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野心、挣扎与冰冷的复杂神色。
他看着女儿,不再掩饰,直接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玉鸾,不是你要见母亲,是为父……要见你。”
萧玉鸾心中猛地一沉,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心头:
“父亲,你……有何事要与本宫说?”
她下意识地用上了“本宫”的自称,试图拉开距离,重拾太后的威严。
萧文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为父想请你……支持我,登临那九五至尊之位!”
轰隆!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萧玉鸾娇躯剧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美眸,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父亲,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你……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颤抖,“父亲!你疯了吗?!”
“这是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
“且不说天下悠悠众口,忠臣义士,光是皇室那三位大宗师,就不是萧家能够对付的!
“您……”
“您这是痴心妄想,是自取灭亡啊!”
“父亲,您一向睿智,怎么会……怎么会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
她试图劝解,声音带着焦急和痛心。
她不明白,一向沉稳睿智、精于权术的父亲,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疯狂?
难道……难道那个位置,真的能让任何人迷失心智吗?
萧文渊眼中闪过一丝被女儿质疑的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偏执的坚定:
“大宗师?”
“呵呵,玉鸾,你太小看为父!”
“只要有她在,皇室那三个老家伙,不足为虑!”
“至于天下?成王败寇,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为父苦心经营数十年,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玉鸾,你是我的女儿,只要你肯配合,将来你依旧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配合?如何配合?帮着您篡夺我亲自扶持起来的皇儿的江山吗?”
萧玉鸾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看着父亲那充满野心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用。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凤目含威,恢复了太后的气度,
“父亲,今日之言,本宫就当从未听过。”
“望您好自为之,莫要行差踏错,连累整个萧家!本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