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直身体,指着江浔的鼻子骂他大骗子,江浔头也不抬,半分反应都不给她。
于是她飘到江浔的身侧,凑近对着他的耳朵鬼叫,几分钟过去了,江浔别说是捂耳朵,写题的速度都没慢下。
难道……是真的听不到她说话吗?
狐疑观察了江浔半响,她动了动指尖,翻开了江浔身旁的笔记本。
找出空白的一页,她操控起一支轻便的写字笔,在纸面上划动。
江浔写题的动作再次顿住。
本就虚弱,又是头一次控笔,姚珍臻掌握不好准头,笔痕深一道浅一道,犹如鬼画符。
确实是鬼画符。
她操控的还是一支红色碳素笔。
本想直接写质问江浔的话,但又怕他没耐心看不愿意搭理自己,于是她决定先礼后兵,在纸面留下歪歪扭扭两个大字:【泥嚎~~】
因为没有头颅无法表达情绪,于是姚珍臻用“~~”表达,她相信江浔能够看懂。
而江浔看到的,是鲜血淋漓的鬼画符。
盯着纸面看了许久,他才勉强认出上面的文字。
原来不是在诅咒他,是在和他说你好。
一只无头怪物,和他说你好,江浔觉得自己并不是太好。
细细长长的笔悬在空中,配着下方画满诡异图腾的白纸,怎么看怎么诡异。换成其他任何人,这会儿都该尖叫着逃跑了。
见江浔只是看着纸面默不作声,姚珍臻只能再次下笔:【明明看得到我,为什么不理我QAQ】
【是歧视我没有脑袋吗TvT】
因为字太多,这次姚珍臻写得有点久,江浔认得更久。
等了很久很久,就在姚珍臻以为江浔会继续无视她时,忽然听到少年淡淡吐出一个:“嗯。”
姚珍臻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在嗯?】
【你嗯什么?】配着情绪符号:【(▼ヘ▼#)】【(▼ヘ▼#)】【(▼ヘ▼#)】
画出来的表情符号比文字能入眼。
江浔看了又看,直白回答:“歧视你。”
【你为什么要歧视我??】
【(▼ヘ▼#)】【(▼ヘ▼#)】【(▼ヘ▼#)】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姚珍臻有些生气。
江浔语气冷淡,“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歧视你没有脑袋。”
是不是没有了脑袋,智商和记忆也没了。
姚珍臻:【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歧视我没有脑袋(▼ヘ▼#)】
“因为——”江浔的声音一顿。
他想起那夜站在阳台的少女,眉眼弯弯,眼瞳清澈,却只能是他病中的妄念幻影。
因为太可惜。
因为不忍看。
因为不是她。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六个冰冷无情的字,“因为有碍观瞻。”
因为太恐怖。
让人不忍直视。
姚珍臻这次是真的要生气了。
她怎么想也想不到,江浔能对着她说出有碍观瞻这种恶毒字眼。
【明明当初你求我救你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
【你喊我仙女姐姐,还说要送我星星和月亮,现在用不到我了,就歧视我没有脑袋有碍观瞻了吗?】
姚珍臻承认自己有夸张的成分,但她的控诉也都有理有据。
想起前段时间看的苦情电视剧,她控笔的速度变快,歪歪扭扭的字体越写越潦草:【你们男人都是凉薄的!是善变的!是靠不住的TOT】
【就连你们男高也是如此,年纪这么小就会变脸,以后还怎么得了。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姚珍臻吗?还记不得,那年杏花暴雨,你说我是你的神,也许从一开始,我们便都是错的……】
后面的话还没写完,就被江浔抽走了笔。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你什么时候救过我?”
【我没有胡说八道(▼ヘ▼#)(▼ヘ▼#)(▼ヘ▼#)】
姚珍臻委屈道:【你忘了你当时拉着我的手,说了什么吗?】
【你当真不记得,当时我是怎样将你从断崖底下拖上来的吗?】
盯着这几行深红的字体,江浔的脸色一变再变。
荒山的暴雨似要再次从心海漫出,他的左耳回荡着少女轻快的哼唱,右耳又播放着医生冷淡的宣判,“人在陷入绝境时,为了求生,会编造一个能拯救自己的守护神明。”
“然而真相却是——”
“没有神明,没有谁能够救你,让你支撑活下去的,是你自己虚构的信念。”
“江浔,撞诡山里没有穿着百褶裙的长发女孩儿。”
“将你从断崖谷底冒雨抬上来的人,是救援队。”
“支撑你等到救援的人,是你自己。”
可如今,眼前的无头怪物却质问他:【你当真不记得,当时我是怎样将你从断崖底下拖上来的吗?】
见江浔迟迟不吭声。
姚珍臻以为他心虚了,【说话呀OvO】
江浔闭了闭眼睛。
“你——”
吵嚷的声音塞满耳朵,又在某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