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孙朝阳所乘坐的飞机刚落地,手机一打开,迟春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他的汽车在停车场什么位置,让他过去汇合。
走出首都国际机场,到停车场后,就看到迟教授的脑袋从一辆黑色宝马x5里探出头来:“朝阳,上车。”
孙朝阳吃惊:“啊,老迟换新车了,牛啊。”
零零年代宝马车简直就是财富的象征,尤其是x5,开在大街上,骚气逼人。
迟教授恨恨道:“我儿买的,还是按揭,马勒戈壁的,最后还不是我掏腰包把钱还了,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他成失信人?这不是耍赖吗?”
孙朝阳:“小早怎么样了,好几年没看到他。”
还没等迟教授回答,后座一人摁下车窗玻璃,朝孙朝阳招手:“朝阳,朝阳。”这人一头乱发,蒜头鼻厚嘴唇,不是王骁波又是谁。
孙朝阳和他握了一下手,奇怪地问:“骁波,你怎么也来了。”
迟春早一脸嫌弃,插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钻我车上来了。”
王骁波有点生气:“老迟,朝阳回来,我来接接他难道不应该。”
二人同时哼一声,把头扭旁边,有点相看两厌的味道。
孙朝阳知道这二人一向不和,有点头疼。
迟春早和王二的矛盾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呢,其实是王二的夫人银河博士也是搞学问的。现在文化界不是流行在博客写文章吗,银河博士在上面很发表了几篇惊世骇俗的论文,最后竟然出了圈,在网上引起一片喊打喊杀声。
迟春早是老派人物,有点看不惯,下来就跟王二说让别在网上写文章了。咱们做学问的,很多东西就是内部交流一下,如果拿到外面去,像什么话,还要不要面子了。
他本是善意的提醒,不料王二就是个不正经的,从头到尾笑嘻嘻地说知道了,收到,好的。
迟春早看他敷衍,顿时火了,就开始骂人,两人弄得很不愉快。
孙朝阳上车:“老迟,骁波,你们这是要拉我去哪里?”
迟春早开着车,看了后视镜中的王二一眼,回答道:“我昨天在小群里说朝阳你要回北京,大伙儿都叫着要给你接风,现在铁森和几个朋友在饭管里等您,你也知道的,铁森行动不便。王二这家伙,死皮赖脸钻上车来。”
王二插嘴:“我来接朝阳不应该吗。”
迟春早:“可你上我的车了?”
王二:“你的车,你喊一声它能答应吗?”
“懒得跟你说。”
“行了,都是朋友,吵什么呀。”孙朝阳打断他们:“老迟,那个奖的事……”
迟春早却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示意别说话。孙朝阳心中疑惑,知道老迟不会无的放矢,就转了话风:“小早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儿子,迟春早又冒火:“小畜生可恶至极,老子迟早被他气死。”
原来,迟小早不是在央视上班吗,这十几年倒是混得还行,在下面一个公司做中干。他媳妇则自己做生意,赚得很多。
然而,小两口却天天在家蹭吃蹭喝,还把娃丢给迟春早和他的老婆。
迟教授现在是大学文学院院长,又是大学出版社的社长,社会活动多,工作繁忙。教育小孩是很费神的事情,特别是大孙子还特别皮,把老两口累得够呛。
孙朝阳记得自己刚认识迟春早的时候,迟教授还是个风华正茂的中年人,现在已经两鬓斑白,不禁感慨:“是啊,精力不够了,教授你也老了。”
三人在车上聊了半天,就到了地头,是一个胡同里的四合院改造出的私人会所。
现在全国各地都流行私人会所,这种餐厅大多设在风景区或者文物古迹里面,不对外营业,要想进去吃饭,得办卡,民愤很大,一度还有好几家被电视台曝光。
里面有好多朋友等着,孙朝阳上前一把握住史铁森的手:“大史,身体好些了吗?上回我听人说,你现在一周透析一次。”
史铁森笑道:“已经是好多了,一周一次透析是很麻烦。不过,我和其他病友比起来算是最轻的,那种隔两天透析一次的才麻烦。”
这个年头透析价格挺贵的,很多普通人家都承受不起。史铁森的医疗费都是地方政府和北京作协负责。
要等到十多年后,透析才纳入全民医保。
孙朝阳看史铁森的气色很好,比真实历史上好太多了。要知道,在真实历史上,这个阶段的铁森身体已经彻底垮了,一周透析三次,到一零年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撒手人寰:“铁森加油,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我想将来肾病的治疗会越来越简单。”
寒暄完,大家入席,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这才散去。
最后,只迟春早一人送孙朝阳回家。
老迟:“朝阳,我今天开车,加上有事跟你说,特意没喝酒。先前王二在车上,有的话不方便讲。实际上,你拿矛盾奖的事情还没有公布,大家都不知道,也不方便提前说。”
孙朝阳感觉到不对,皱起眉头:“这次评奖是不是有什么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