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惨白的手电光下没有一丝血色。
他那只沾满泥巴的解放鞋甩在几米外。
呲呲!
一根被狂风吹断、凌空垂落的电线,像吐着信子的毒蛇,还在距离他不远的路面上方,扭曲跳跃着骇人的蓝色火花!
断口处,能看到裸露的铜丝。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那是空气被剧烈电离的气味。
“爸,爸爸…他…”
余磊跪在地上,不晓得说什么,完全脑袋一片白。
空白的还有邓玉芬,她像一具僵尸站在儿子身旁,人呆呆的。
有人惊恐地叫喊着:“不能碰!带电!”
“救人啊。”
有大胆的村民用长竹竿奋力将那根致命的电线拨开。
“都愣着干嘛?”
“救人啊。”
“爸爸…他!”
余磊被母亲死死箍在怀里,捂住了眼睛,“你爸爸一辈子都这个样,说啥都听不进去。倔驴,让你倔。”
很快,余磊听见了村里赤脚医生徒劳的叹息,听见了赶来的爷爷撕心裂肺的哭嚎,听见了奶奶无声的泪水滴在泥泞里的响动,以及母亲那压抑到极致的、身体和灵魂同时破碎的呜咽。
狂风还在刮,暴雨还在下,这点微弱的、依靠人性的光,终究没能战胜大自然的伟力。
光,远未到来的夜晚,一个父亲的生命,一个家庭的支柱,灯熄灭了。
“量血压。”护士的声音吵醒了他,黑夜散去,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