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场大病从未离去,只是化作了无形的诅咒,渗透进了这栋房子的每一寸木材和砖石里,在她踏入的瞬间,便重新缠绕上来,勒紧了她的喉咙。
这里什么都没有变。空旷,冰冷,死寂。和无数的从前一样。
高专的热闹、五条悟平时的吵嚷、恶作剧时嚣张的笑脸还有撒娇时的黏黏糊糊……仿佛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令人难以忍受的无聊和空虚感,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意识还在向前走,但和服包裹下的双腿却一动也不动,就像是一种来自动物的直觉,前方有着她挣脱不了的囚笼在等着她。
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劝导她,别进去。
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拿出了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找到了那个显眼、吵闹的名字。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了。
“摩西摩西~椿?这么快就想念最强的我了吗?”五条悟那永远精力过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背景音似乎还有陌生声音在询问着“先生,确定需要这么多吗?”。
他大概还在外面晃悠,或者是忙碌完任务正在给努力了一天的自己买点甜食补偿补偿。
雾岛椿没有理会他的玩笑,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平稳,甚至带着一点理所当然的请求:
“悟。”
“嗯?”
“我家没修好,屋顶破了很大的洞,今晚好像会下雨。”
她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没有明说,但好像又在暗示着什么。
五条悟在那头明显顿了一下。电话背景音里的嘈杂声减弱了,似乎是他用手捂住了话筒,或者走到了稍安静些的地方。
天气预报APP的界面在他屏幕上亮着,清晰地显示着今晚——乃至未来一周——都是晴朗无云的天气。
但他什么也没问。
只是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那就来五条家。”
“我是不喜欢在五条家待着的啦~但是你也没地方去了,只能来我家凑合凑合了。”
“虽然很无趣但至少不会漏雨哦~”
他飞快地说了一大串,像是那个极力推销自家房子的房产中介,又像在为谁做掩护一样。
雾岛椿听着他的碎碎念,轻笑一声,“那就要麻烦悟了。”
“小问题!”他的声音立刻恢复了那种轻快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语调,“地址发你!直接过来就好,我和门房说一声~对了!记得给我带那家‘喜久福’的新品!就当住宿费了!”
他语速极快地报上了一串地址,甚至没给她反悔或犹豫的时间,就像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那就这样!快点来哦!新品卖完了我可要翻倍的住宿费!”他嚷嚷着,不等她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忙音响起。
雾岛椿放下手机,看了一眼窗外——月光皎洁,星河清晰,没有一丝要下雨的痕迹。
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简单地收拾几件衣物。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只是要出一趟寻常的门。
当她拎着一个小包,再次走过那片狼藉的客厅时,脚步没有一丝停留。
那栋空旷、冰冷、弥漫着腐朽和回忆气味的宅子,被她干脆利落地抛在了身后。
锁上门的那一刻,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夜蛾想要提前接她去高专时,她拒绝了。
她选择留在自己那个唯一一个被保存完整的房间里,即便依然每晚都睡不着觉,整天无所事事,她也没想过踏出房门一步。
在贪念什么呢?
她也不太清楚。
她只知道,以前那个让她不愿离开的地方,现在在里面多呆一秒都让她难以忍受。
她想要逃离。
想要去到更热闹的地方。
想要……去到他的身边。
夜风微凉,吹在她脸上,带着自由的、陌生的气息。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那个地址,然后对司机说:
“麻烦稍微绕一下路,去一趟仙台喜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