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觉寺一行蒋延储并未同行,因此,那狂徒一事究竟是否出自他母亲秦氏的手笔他并不清楚,也并不关心。
将吕贞带回的那日,钟仪同他们母子吵的那一架势头很盛。
他很明白,一旦以大觉寺遭狂徒这个由头和离,他们荣国公府便又是占了下风。
如此,钟仪的那些个嫁妆自是能顺利带走的。
这是他的一大痛点,那千万贯钱,他怎么都舍不下。
因此,钟仪这般态度,他心里比谁都惶急。
“钟仪,方才岳父也已经说开了,我母亲确实是为了你的清誉才赶紧将那件事认下!并无收买外男害你!你究竟还要如何?”
“难道你就非要将那狂徒一事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吗?这对你有何好处?
就算你同我和离,往后你清誉尽毁!你又该如何在这京中行走?”
看着蒋延储气急败坏的样子,钟仪心头感到很是痛快。
“我清誉尽毁?”她睨向蒋延储,“我如何就清誉尽毁了?你倒是说个清楚。”
“一个狂徒都闯入你禅房了还不是清誉尽毁?”蒋延储冷声一笑。
钟仪也是一笑,“哦,原来这就叫清誉尽毁啊?
那……如此说来的话……彼时同我一起在禅房内歇息的蒲察翁主岂不也是清誉尽毁?”
遇事先将水搅浑,自个儿人微言轻,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污脏,便只得往对方惹不得的大佛身上引去了。
说来,将蒲察扯进来对付秦氏,这一招,钟仪心头对蒲察是有些许愧疚的。
不过,好在此举并未令蒲察受到什么伤害。
而且,她料定,就是碍着蒲察这尊大佛,荣国公府一家子亦定是不敢将她在大觉寺遇狂徒擅闯禅房之事宣之于口的。
因为,那也就意味着他们亲口玷污了蒲察的清誉,玷污了阁府的清誉。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万万没那个胆子同阁府作对。
见钟仪油盐不进,蒋延储气的说不出话了,秦氏也不免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
钟仪冷眼看着秦氏,“我什么我?你不承认那狂徒是受你身边人唆使是吧?那今夜便都别歇了,报官吧!反正我人证物证具在。”
“你还真别动不动就拿报官来吓唬我们!”钟兖抬手怒目指向钟仪,“你除了报官你还有能耐搬出什么来?”
钟仪冷笑一声,瞅一眼秦氏,又往钟兖脸上瞅去。
“父亲,您的女儿被婆家构陷出了这样的事,您怎么不帮着您的女儿说话,反倒一个劲儿的帮着您的亲家母说话呢?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大夫人,妾身说句公道话,既然人证物证具在,该认的,您就得认,老爷后日就要归京了,这府里头鸡飞狗跳的,您可该如何同老爷交代啊?”
钟仪的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廊处有人说话了。
她回过头看去,原是姨娘金氏已不知何时立在了那处,金氏话罢,将厅内众人扫了一眼,浅笑着迈过门槛往厅内缓步走来。
一时,厅内一片寂静。
听着这话像是来帮手了,钟仪心头不禁窃喜。
虽她平素同金氏并无什么交情,可她很是明白,金氏这会儿进来帮腔,定然是想要看到主母秦氏吃瘪的。
不过,仅一瞬,上首的秦氏便说话了。
语气慢悠悠,冷冰冰的,听起来……像是强将心头不满按捺下去,浅浅浮着一层体面。
“该不该认的,左右都是我们大房里头的事,同你一妾室有何干系?
你这会儿来,又提及老爷,是想搅什么?”
钟仪看向秦氏,笑着抢白,“婆母这话属实欠妥吧?既然同妾室没有干系,那...”
说着,她朝坐在蒋延储身侧的吕贞看了一眼,“为何您儿子的妾室会出现在这厅内?”
“同样是妾室,您作为这府上的主母,怎能厚此薄彼呢!”
钟仪这话将秦氏说的哑口无言,可方才已然那么演了一通良善,又不好变脸色。
“钟仪,你不要再闹了!这样下去,对谁都无有好处!”
钟仪冷着脸,“我没有闹,事实就摆在这里,我明日,就是要带着嫁妆走人,没得商量。”
“你……”钟兖气急,正欲再开口斥骂,外头几人迈入了厅内。
“主子,人带来了。”钟仪回过身看去,章妈妈已站在了园香身后。
“婆母,您还打量我不知道呢吧?您前几日在您院子里同李妈妈说了什么,章妈妈可是原原本本都回禀于我了,这是府里的人证,
至于今日大觉寺的人证,那可就海了去了,蒲察翁主便是其中一人,
我想,若翁主出来作证,没有官府敢不信吧?
至于那狂徒,现在还被翁主命了禁卫关押在大觉寺,你若不承认,我就只能是报官了。
只是,一旦报官,事情可就没这么好了结了。”
秦氏和蒋延储怎么都没想到,钟仪竟留了后手,甚至还将蒲察这尊大佛搬出来镇他们。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无望。
秦氏见好就收,再没脸说下去,“罢了!那便和离吧,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