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多蒙通完电话,许正心情舒畅。
他放下电话,在窗前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夜风微凉,才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回卧室。
卧室里,昏黄的灯还亮着,孩子们早已在里侧的大床上睡得香甜。
向清鱼则靠坐在床头,就着灯光,手里拿着一件许正的旧衬衫,正细心地缝补着袖口处一个不起眼的磨损。
听到脚步声,向清鱼抬起头,看到许正进来,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电话打完了?看你心情好象不错,和多蒙先生聊得很好?”
“恩,打完了。”
许正走到床边坐下。
“是聊得挺好,我跟他说了表彰大会的事,邀请他一起去参加。”
向清鱼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意外地看向丈夫,随即眼中流露出赞许的光芒。
“邀请多蒙先生一起?这个想法好!他确实帮了我们很多忙,这次苏联的事,更是离不开他的支持。让他一起来,是应该的。”
得到妻子的肯定,许正心里更踏实了。
“是啊,功劳是大家的,荣誉也应该一起分享。而且,让多蒙露个面,对我们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恩,你想得周到。”向清鱼点点头,重新拿起针线,“快睡吧,不早了,明天孩子们醒了又该闹你了。”
“好,你也别缝了,伤眼睛,明天再说。”
许正说着,也躺了下来。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熄灭了灯。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连日阴雨带来的潮湿被阳光一扫而空,天空湛蓝如洗,空气清新。因为年还没过完,渔具厂那边也放了假,一切运转正常,不需要许正过多操心。
他便安心待在家里,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上午,阳光暖融融地照进院子。
许正搬了把小竹椅坐在屋檐下,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二妹和四妹带着五妹、六妹跳格子,三妹和八妹则蹲在墙角看蚂蚁搬家,银铃般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小院。
许正看着孩子们活泼的身影,心中一片安宁。
他盘算着,“先驱者号”此刻应该正在大洋上航行,洪德全那边暂时没有新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只等船只安全归来,他的事业就将迈上一个全新的台阶。
眼下这段时光,倒是可以好好陪陪家人。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大约十点多钟,院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村支书王成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脸色不象往常那样平和,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愁容和焦虑。
“阿正!阿正在家吗?”
王成福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就先传了进来,语气里透着明显的急切。
许正闻声站起身,看到王成福这副模样,眉头微微一皱,迎了上去。
“王叔,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王成福进院子坐。
王成福摆了摆手,也没心思坐,就站在院子中央,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深了几分。
他搓着双手,眼神里充满了为难和愧疚,看着许正,欲言又止。
“阿正啊唉!”
他又叹了口气,才艰难地开口,“叔知道,老是来麻烦你,真是不应该你帮了村里那么多忙,海涛的事也才刚过去叔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许正见他这样,知道肯定是有难处了,而且事情恐怕不小。
他正色了起来。
“王叔,您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难处您尽管说。只要能帮上忙的,我许正绝不会推辞。您先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成福看着许正真诚的目光,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他深吸了一口气,象是下定了决心,这才苦着脸说道,“是这么回事阿正,你知道咱们镇上的那个‘琼丰橡胶加工厂’吧?”
许正点了点头。
“知道。”
这家厂子他有点印象,是以前公社时期办起来的,主要加工本地产的橡胶,规模不算很大,但在镇上也算是数得着的集体企业了,养活了不少工人。
王成福的脸色更加难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沙哑。
“完了!厂子倒闭了!就在昨天,突然宣布的!说是设备老化,产品卖不出去,欠了一屁股债,实在撑不下去了厂里的职工,除了几个领导想办法调走了,剩下的全全都下岗了!”
“全都下岗了?”
许正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可不是小事。
在1987年的华国,尤其是在海南这样的地方,一份稳定的工作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就是天大的事。突然失去工作,意味着失去了经济来源,对于很多家庭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是啊!全完了!”
王成福捶了一下手心,痛心疾首地说,“关键是,这下岗的人里头,有好多就是咱们村,还有隔壁几个村子的人!都是些四五十岁的老工人,在厂里干了大半辈子,除了会操作那点机器,别的啥也不会!现在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