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那双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始作俑者。
那个男人,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手臂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那件纤尘不染的白衣,在能量风暴的吹拂下,轻轻飘动。
他手中的青铜小铃,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幽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邃黑暗。
那团黑暗,在他的手中,缓缓拉长、变形。
最终,凝聚成一柄造型古朴、通体漆黑的长枪。
混沌之钥。
龙辰握住枪柄,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没有再看那个已经沦为废物的草剃次郎。
杀一个废人,毫无意义。
但是,草剃家,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的身影,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撕裂空气的爆鸣。
他只是简单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一步之间。
人,已经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出现在草剃次郎的面前。
快!
快到超越了所有人的视觉极限!
在众人眼中,龙辰的身影仿佛只是在原地模糊了一下,下一瞬,便已经持枪,抵在了草剃次郎的咽喉之前。
那漆黑的枪尖,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气息。
冰冷的杀意,如潮水般将草剃次郎彻底淹没。
草剃次郎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只要对方的念头一动,那柄长枪,就能轻易地洞穿自己的喉咙,将自己的神魂都彻底湮灭。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淅,如此接近。
“不!”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痛苦与绝望。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这不可能!”
尖叫,成了草剃次郎留在世间的最后绝响。
噗嗤。
没有丝毫尤豫,没有半点迟滞。
那柄漆黑的长枪,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便已贯穿了他的胸膛。
混沌之力,暴虐而寂灭。
它没有引爆血肉,而是以一种更加根本的方式,进行着抹除。
草剃次郎圆睁着双眼,眼中的惊恐、不甘、悔恨,迅速凝固,然后化为死寂的灰白。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生机,被那黑色的力量,从每一个细胞中抽离、吞噬。
他那因为生命力枯竭而变得苍老的身躯,轰然向后倒下。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砸在冰冷的石板上,也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死了。
草剃家的少主,那个前一刻还意气风发,借用大阵之力,自比神明的草剃次郎,就这么死了。
死在了自家的大本营,死在了所有宾客的面前。
死得干脆利落,死得毫无尊严。
整个草剃神社,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前一秒还喧嚣的庭院,此刻安静得让人发慌。风停了,能量风暴也平息了。只剩下那具躺在高台上的,尚有馀温的尸体,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名穿着华服的富商,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晶莹的酒液溅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
另一名修行世家的家主,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面如金纸。
“杀杀人了”
“他真的把草剃少主给杀了”
有人嘴唇哆嗦着,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喃喃自语。
疯了!
这个外来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里是哪里?
是草剃家的本家神社!是东瀛阴阳道传承千年的圣地之一!
在这里,当着东瀛各大势力代表的面,杀了草剃家的唯一继承人!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在向整个草剃家族,乃至整个东瀛修行界,宣战!
没有人能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何等恐怖的后果。草剃家的怒火,足以将整个东京都掀翻过来!
龙辰收回了长枪。
那柄吞噬了草剃次郎所有生机的混沌之钥,在他手中,重新化作一团纯粹的黑暗,然后没入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他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从容不迫。
然后,他转向了那群已经彻底石化的宾客。
他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起伏,却清淅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还有谁,想试试草剃家族的威严?”
一句话,让现场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那群宾客,被他这一眼扫过,齐齐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威严?
草剃家的威严,正躺在地上,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现在,这个男人,就是威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