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脸,乌溜溜的眼睛满是兴奋:"重孙儿萧恪礼,请曾祖母安!请曾祖父安!"肉乎乎的手掌突然从背后掏出朵蔫巴巴的石榴花,"这是给曾祖母的!"
太皇太后接过花,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鎏金护甲轻轻刮了刮他鼻尖:"哎哟,咱们恪礼就是贴心。快过来让曾祖母瞧瞧,有没有长高?"她伸手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檀香混着孩童身上的奶香,在暖阁里氤氲开来。
萧恪礼踮着绣着金线虎头的小靴子,肉乎乎的手指绞着太皇太后的裙裾,奶声奶气地撒娇:"曾祖母我饿了,母后身子不舒服,父皇就让江统领送我跟哥哥过来了。"说着,他仰头望着老人,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委屈。
太皇太后心下一紧,轻抚着孩子的后背,转头吩咐:"婉晴,传膳。"她又低头看向萧尊曜,声音里带着关切:"你母后怎么了?"
萧尊曜正往嘴里塞了块桃花酥,腮帮子鼓得像小仓鼠。太上皇见状,笑着轻拍他后背:"急什么?噎着了?"
小太子费力咽下口中的点心,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听太医说,母后好像怀孕了。"他皱着小眉头,努力回忆着刚才听到的话,"太医还说什么假孕、什么毙淑胆的曾祖父,毙淑胆是什么?"
太上皇握着玉扳指的手猛地收紧,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毙淑胆这三个字,勾起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那是北川秘传的阴毒,当年宫闱斗争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器。
"你母后现在怎么样了?"太上皇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担忧。
萧尊曜见气氛突然变得凝重,有些害怕地往曾祖母怀里缩了缩:"脸色发白,走不了两步路便觉得浑身乏累,还老是嗜睡、呕吐"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想起母亲苍白的脸,眼眶也跟着红了。
萧恪礼突然浑身发抖,绣着金线的虎头靴在软毯上蹭来蹭去,声音带着哭腔:"今天下午御花园的恶犬好像就是冲母后来的!"他缩进太皇太后怀里,肉乎乎的小手死死揪住老人的衣襟,"那只狗的眼睛红红的,我挡在母后身前它都往母后身上扑!要不是父皇一剑杀死它"孩子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太皇太后脸色骤变,怀中的佛珠几乎被捏碎。她强作镇定,轻抚着孩子后背:"栀意,带着太子殿下和睢王爷去用膳。"话音未落,声音已带上几分颤抖。
萧尊曜攥着剩下的半块桃花酥,望着面色阴沉的曾祖父,眼眶通红:"曾祖父,母后父皇会不会有事?"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与不安,虎头帽上的绒毛随着身体的颤抖轻轻晃动。
太上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不会。你跟恪礼先去用膳,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母后。"然而,他握扳指的手早已青筋暴起,显示出内心的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婉晴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银线绣鞋沾满泥土,发间的珠钗歪斜:"太皇太后!大事不好!两位公主遇刺!"她上气不接下气,"锦瑟帝姬昏迷不醒,锦华公主小腹中了一剑,哭的厉害!"
暖阁内瞬间陷入死寂。太上皇手中的羊脂玉扳指"啪"地坠地,碎成两半。"念棠!锦年!"他踉跄着要起身,却被太皇太后死死按住。
"江陌残!"太上皇对着虚空怒吼,声音震得廊下铜铃乱响,"让清胄把念棠锦年抱回龙涎宫!快!"他转头看向两个吓呆的孩子,苍老的声音难得温柔:"别怕,有曾祖父在"然而,颤抖的尾音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龙涎殿内烛火摇曳,鎏金兽首灯台将萧清胄怀中两个女儿的脸色映得惨白如纸。澹台凝霜踉跄着扑过去,蓝金色广袖扫落案上的青瓷茶盏,瓷片迸裂的脆响混着她沙哑的质问:"江陌残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小公主腹部中了一剑?帝姬怎么昏迷不醒?让凌初染过来!"她颤抖的指尖悬在锦华渗血的小腹上方,迟迟不敢触碰,眼眶瞬间漫上猩红。
萧夙朝单膝跪地,玄色龙袍拖过满地狼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锦瑟青紫的脖颈,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怎么念棠脖子上有掐痕?"帝王冕旒剧烈晃动,东珠撞出凌乱声响。
话音未落,三道身影破风而入。谢砚之玄衣翻飞,指尖捏着银线迅速探查伤口;顾修寒握着琉璃瓶的手微微发抖,瓶中各色药粉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祁司礼腰间软剑还在滴血,玄铁面具下的目光如鹰隼般冷冽。
"不像是掐痕。"谢砚之用银针挑起锦瑟颈间半透明的丝线,针尖瞬间泛起黑雾,"倒像是先用冰蚕丝勒喉,这东西淬了北川''雪魄''毒,随后才补的掐痕混淆视听。"他的声音混着银针入瓷盘的脆响,惊得锦华发出一声微弱呜咽。
澹台凝霜猛地转身,攥住刚奔进来的婉晴手腕:"何时遇刺的?为何满宫的宫女侍从未听到任何声响?锦年别睡!"她撕下鲛绡裙摆按住女儿伤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进月白色布料。
萧夙朝突然抓住祁司礼衣领,暗金色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刺客呢?"
"天牢里,给他们留了一口气。"祁司礼摘下染血的面具,露出一道狰狞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