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身份的坟墓——褪色与重塑
离开西伯利亚荒原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在文明世界边缘灰色地带穿梭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冒险。他们依靠艾莉丝过去在石匠会外围行动中积累的、如今几乎消耗殆尽的黑市人脉和隐秘资源,通过多层中间人,耗费了巨大的代价(包括叶舟那枚家传的、刻有独特赫尔墨斯学派符号的银质怀表,以及艾莉丝最后一颗备用能量武器电池),获取了三套精心伪造、几乎能以假乱真的身份文件与相应的背景故事。
他们不再是光芒闪耀的考古学教授、身手不凡的石匠会特工、或是神秘的梵蒂冈守护者。新的身份,如同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散发着陈旧霉味和廉价烟草气息的裹尸布,将他们过去的辉煌、伤痕与秘密深深掩埋。现在,他们是:瓦西里·伊万诺夫,一个因工厂倒闭而被迫远走他乡、沉默寡言的乌克兰籍重型机械维修师(叶舟),指缝里被艾莉丝用特殊药剂临时染上了难以清洗的机油污渍,掌心甚至用酸性物质轻微腐蚀以模仿长期劳作的老茧;伊琳娜·彼得洛娃,一个来自白俄罗斯偏远乡村、性格内向但身手(解释她矫健的体态)因常年从事户外焊接和钢结构作业而显得异常敏捷的女人(艾莉丝),她的金色长发被剪短染深,脸上点了些不起眼的雀斑,眼神刻意训练得有些躲闪和麻木;以及奥尔加·谢尔盖耶娃,一个在哈萨克斯坦某矿场事故中不幸遭遇化学液体溅射、导致严重面部神经损伤和右眼畏光、必须时刻佩戴一副厚重如瓶底的黑框眼镜(巧妙地掩盖了义眼的异常)的俄罗斯裔质量检查员(特蕾莎),她走路微微佝偻,说话带着因“面部肌肉僵硬”而产生的含糊口音。
相应的护照、跨境工作许可、甚至是带有轻微磨损和污渍的行李包、几张皱巴巴的家人合影(自然是伪造的),都力求在细节上完美。那个在边境小镇经营着肮脏地下赌场、眼神浑浊如同死鱼的瘦小交接人,在将最后一份文件塞给叶舟时,用带着浓重斯拉夫口音的英语淡漠地叮嘱:“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瓦西里、伊琳娜和奥尔加。少说话,多做事,别惹麻烦,别好奇不该知道的东西。到了那边湖边,会有人接应你们‘过湖’。”
“‘过湖’?”叶舟——现在是瓦西里——努力模仿着东欧劳工那种略显生硬、语法简单的英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问道。
“加拿大那边,对某些船只,管得相对松一点,尤其是那些运木材或者矿石的货船。”男人吐出一个浓密的烟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露出被尼古丁熏黄的牙齿,“从雷霆湾(Thuder&bp;Ba)那边过去,比从明尼苏达州直接闯关要容易些。到了对岸,美国那边,怎么去你们最终想去的地方,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祝好运。”他的祝福听起来更像是一句嘲讽。
第二幕:沉默的渡鸦——穿越铁幕的阴影
他们如同三滴水珠,悄无声息地混入了一队真正前往加拿大安大略省北部某偏远镍矿的、约二十人的东欧工人队伍。挤在那辆破旧不堪、座椅弹簧都快戳破帆布、空气中弥漫着浓重汗味、廉价烟草和劣质伏特加气息的灰狗大巴车里,穿越漫长而单调、仿佛永无止境的北方针叶林地带。车窗外是无边无际的、墨绿色的云杉和冷杉,以及其间点缀着的、仿佛凝固了的苍白雪堆,景色荒凉得令人心生绝望。
边境检查站,如同横亘在两国之间的、巨大而冰冷的钢铁怪兽,闪烁着刺目的红蓝警示灯光。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加拿大边防警察,牵着龇牙咧嘴、目光凶猛的德国牧羊犬,像扫描条形码一样,锐利地审视着大巴车上每一张疲惫而麻木的面孔。车旁,先进的毫米波扫描仪和货物X光检测装置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嗡声,无形的电波穿透车身,似乎要将里面的一切秘密都暴露无遗。
叶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如同失控的引擎般疯狂擂动,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几乎要掩盖外界的一切。他紧紧攥着那本伪造的、封面略显磨损的乌克兰护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努力调整着面部肌肉,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周围那些真正的工人一样,被长途旅行折磨得只剩下疲惫、麻木,眼神里带着对异国他乡未知前景的、混杂着一丝茫然的顺从。艾莉丝——现在是伊琳娜——则始终低着头,专注地玩弄着自己那双被刻意弄得粗糙、甚至带有细微烫伤疤痕的手指,仿佛一个内向的、不善言辞、只专注于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普通女工。特蕾莎——奥尔加——则紧紧靠着冰冷的车窗,那副厚重的、遮住她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像一面盾牌,将她与外界隔离开来。她似乎因为“伤病”和药物作用而昏昏欲睡,呼吸轻微,但坐在她旁边的叶舟却能隐约感觉到,她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指节因内心的极度紧张而绷得紧紧的,微微颤抖。
两名边防警察一前一后登车,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声音平板地逐一核对证件和面孔。当那沉重的脚步声和审视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他们这一排时,车厢内本就稀薄的空气仿佛瞬间被彻底抽空,凝固成了坚冰。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警察的目光,先是落在叶舟(瓦西里)那虽然染了污渍但依旧略显修长、不像常年干重活的手指上,停留了可疑的一瞬;然后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