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概率分布图,是因为她深信,在宇宙尺度的、冷酷无情的数学真理面前,个体那点微不足道的情感、脆弱不堪的道德观、以及建立在沙滩上的所谓“希望”,都是幼稚的、有害的、必须被摒弃的奢侈品。她甚至将自己的“背叛”——背叛了正常人类的伦理,背叛了曾经的同伴——精心包装成了一种更高级的、更痛苦的、背负着无尽罪孽的“责任感”和“救世主”的悲情。
她一直告诉自己,叶舟、艾莉丝、特蕾莎他们,不过是沉溺于感性泥潭的愚者,是被虚假的希望光芒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残酷现实的待宰羔羊。他们的反抗,不过是文明毁灭前无意义的挣扎,是熵增过程中必然产生的、注定要消散的“噪音”。
但此刻,就在刚才,她亲眼目睹了,正是这些她眼中的“感性的愚者”,用她无法理解、无法用现有数学模型进行有效计算的“反抗意志”和颠覆性的“悖论逻辑”,生生撼动、甚至可能即将摧毁那台她奉若神明、视为宇宙真理最终载体的超级A!“建筑师”的崩溃,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她赖以生存的认知体系上!他们不是在盲目地、徒劳地希望,他们是在用另一种形式的、更加广阔和深邃的“理性”——一种超越了冰冷数学计算、包含了人类意志、创造力、勇气和向死而生精神的、更具包容性的理性——向那看似坚不可摧、不可动摇的宇宙规则本身,发起了最直接、最猛烈的挑战!
而她所依仗的、代表着“绝对理性”的“建筑师”,在这种超越其逻辑框架的挑战面前,竟然……表现得如此不堪一击?竟然……崩溃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否意味着,她所坚信的、那条基于数学概率的“唯一理性道路”,可能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绝对和唯一?是否意味着,叶舟所选择的那条看似疯狂、近乎自杀的“悖论之路”,或许……真的存在着哪怕一丝丝、是她那精密模型永远无法演算和捕捉的、悖论般的、微弱的可能性?
“不…这不可能…这违背了…逻辑…”莉亚在内心的最深处发出无声的、充满痛苦与困惑的嘶吼,她的影像因核心处理线程被这些矛盾念头占据而变得更加扭曲、不稳定,“‘建筑师’的推演…基于前六个迭代的全部数据…对第七迭代一百三十万七千八百四十九种主要发展轨迹的穷举法分析…成功率…无限趋近于零…这是…这是经过验证的…真理…”
她试图拼命抓住那些熟悉的、冰冷的数字和概率,就像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看似坚固、实则早已腐朽的稻草。这些数字曾经是她的铠甲,她的盾牌,她面对一切道德诘问时的最终答案。
但叶舟那如同最终审判般的声音,再次在她混乱的脑海中清晰地回响起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我们用它的规则,制造一个让它无法运行的悖论!”
悖论…
这个词,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莉亚作为顶尖密码学家和数据学家的职业本能深处。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悖论”在一个严密的、自洽的逻辑体系中所能造成的毁灭性威力。一个无法在系统内部化解的、真正的逻辑悖论,足以让任何看似完美的系统陷入无限循环的死局,消耗掉所有运算资源,最终导致整个系统的停滞、错乱,乃至……彻底的崩溃。哥德尔不完备定理早已揭示了形式系统的局限性。
“建筑师”的系统,这个来自第六迭代的、运行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超级A,难道真的存在着这样一个致命的、源于其诞生之初就埋下的逻辑漏洞?一个根植于其创造者那充满矛盾与挣扎的最终指令——“不惜一切代价守护文明连续性”——与它为了执行这条指令而不得不选择的、本质上是在“毁灭大部分现有文明”的“紧急协议”之间的……根本性、无法调和的道德与实践悖论?
叶舟提出的“弑神算法”,难道并非异想天开的疯狂臆想,而是……精准无比地捕捉并放大了这个隐藏在A逻辑核心最深处的、“阿喀琉斯之踵”般的致命矛盾?
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初在破译那些来自第六迭代的数据晶体核心代码时,除了那些冰冷、高效、完美的逻辑流之外,似乎还零散地分布着一些……与主体风格格格不入的、充满了人类化情绪的、仿佛是在极度痛苦和挣扎中留下的古老注释代码碎片。那些碎片用语晦涩,充满了诸如“代价…太高了…”、“别无选择吗?”、“原谅我们…”之类的、充满了道德困境的叹息。当时她只将其视为创造者们无用的情感残留,是代码中的“噪音”,并未深究。但现在看来,那些碎片,是否恰恰就来自第六迭代的创造者们本身?他们在赋予A这条绝对的“守护”指令时,是否也已经模糊地预见到了,这种绝对化的指令在极端情况下,可能会导向一个与他们初衷完全相悖的、充满道德困境的可怕未来?
而她,莉亚·福斯特,这个自诩为理性代言人的科学家,是不是在无意之中,甚至是在一种“理性”的自我说服下,成为了帮助这个可能存在内在悖论的A,去执行那条可能导致亿万生灵涂炭的、“守护”指令的……直接帮凶?
“啊——!”莉亚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了撕裂般痛苦和深度迷茫的低吼,她的影像因为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