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琳达在评估表上快速记录着,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当斯嘉丽唱到高潮部分“you're all I need to get by”时,她的眼中泛起泪光,但歌声却愈发清亮。斯嘉丽的目光在虚空中游移,仿佛真的在观众席中寻找着父母的身影。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
陈默发现自己的钢笔悬在纸上太久,一滴墨水已经在评估表上晕开了一个小黑点。
“斯嘉丽小姐,”陈默合上剧本,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你会手语?”
斯嘉丽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衬衫领口已经被汗水微微浸湿:“为了这次试镜,我专门去格洛斯特聋哑学校上了二周周末班。”
陈默与琳达交换了一个眼神。琳达微微点头,在评估表上画了三个醒目的五角星。
“谢谢你的表演,”陈默站起身,罕见地亲自送试镜者到门口,“请保持手机畅通。”
当门关上后,选角团队爆发出一阵低声的讨论。陈默走回座位,在斯嘉丽的资料上画了个圈。第二天,上午十点。聋哑文化中心的排练厅被改造成了临时试镜场地。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何形状的光斑。陈默特意要求撤走了所有椅子,所有人都站着参与这场特殊的试镜。这是他对聋哑文化的第一份尊重。
“记住,今天所有人必须关掉声音。”
陈默用手语比划着,旁边的手语翻译同步转述,“我们要用眼睛倾听,用身体对话。”
试镜进行到第17位候选人时,门被轻轻推开。
特洛伊·科特苏尔走了进来,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没有像其他候选人那样等待指示,而是直接用手语比划:“剧本第78场,父亲抚摸女儿喉咙感受歌声那段,我能改个演法吗?”
陈默挑了挑眉,点头示意继续。特洛伊转身向门外招了招手,他的妻子玛丽·玛特琳走了进来。两人没有经过任何排练,却像配合多年的舞者般默契。
玛丽自然地扮演起女儿露比,特洛伊则完全进入了父亲弗兰克的角色。
他们的表演没有任何声音,却充满了震耳欲聋的情感。
特洛伊那双粗糙的大手在空中颤抖着,仿佛在触摸无形的声波;玛丽的眼神在倔强与脆弱间微妙转换。当特洛伊最后那个即兴添加的动作,颤抖着抚摸“女儿”喉咙,然后突然像被烫到般缩回手的瞬间,在场三位女性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掏出了纸巾。
表演结束后,整个房间陷入一种奇特的寂静。不是尴尬的沉默,而是被深深触动后的无言。他对选角导演琳达说,声音比平时低沉,“就是他们。把厨房吵架那场戏加长五分钟,我要看到更多这样的化学反应。”
琳达快速记录着,突然想到什么:“那要通知斯嘉丽·约翰逊来和他们试戏吗?”
陈默看着特洛伊和玛丽正在用手语热烈讨论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不用了。有些默契,是命中注定的。”
2003年4月15日,洛杉矶圣佩德罗渔港。
清晨五点半,东方的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和海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渔船的马达声与海鸥的鸣叫交织在一起。陈默站在码头边缘,看着他的主演们陆续抵达。斯嘉丽·约翰逊裹着一件渔夫毛衣,特洛伊·科特苏尔和玛丽·玛特琳手牵着手走来,饰演哥哥Leo的丹尼尔·杜兰特则不停地搓着手取暖。
“欢迎来到你们的'电影学院'第一课。”
陈默用手指向停泊在码头的一艘斑驳的拖网渔船,“接下来三天,你们要跟着麦克船长体验真正的渔民生活。”
老麦克是个有着三十年捕鱼经验的老水手,古铜色的脸上刻满风霜的痕迹。
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小崽子们,先学怎么站稳!”
话音未落,渔船随着波浪晃动起来,斯嘉丽一个跟跄,差点撞上船舷。
“收网不能靠蛮力!”麦克一把抓住斯嘉丽的手腕,粗糙的手掌像砂纸一样磨过她的皮肤。他带着她的手臂做出一个流畅的弧形动作,“要这样,顺着海浪的节奏,像跳舞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大浪打来,渔船剧烈倾斜。
斯嘉丽惊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船边滑去。特洛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稳稳扶住船舷。
这个即兴的互动让陈默眼前一亮,他立即对随行摄影师喊道:“快拍下这个角度!注意特洛伊扶住斯嘉丽时的手部特写!正片就用这个肢体语言!”
与此同时,在码头的另一侧,丹尼尔·杜兰特正跟着鱼贩子老汤姆学习处理渔获。
老汤姆抄起一条还在抽搐的鳍鱼,锋利的刀刃“唰”地划过鱼腹,内脏“啪嗒”一声掉进塑料桶里。丹尼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喉结上下滚动。
“该你了,小子。”老汤姆把刀柄塞进他手里。
丹尼尔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拿起第二条鱼。刀锋切入鱼腹的闷响让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但还是坚持完成了整个流程。鱼血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