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夏!”
裴砚之嘶吼着,状若疯魔,“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云知夏没有理他。
她只是端起那碗泛着金光的清水,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她声音很轻,却跟小锤似的,一字一顿敲在他心上。
“裴砚之,你输了。”
“不!我没输!”
裴砚之疯狂的挣扎着,“我还有蚀心散!这天下有三十六位朝廷大员,他们的命都捏在我手里!你们不敢杀我!杀了我,他们就都得给我陪葬!”
“是吗?”
云知夏笑了。
她把那碗清水递到他嘴边。
“你说的,是这个吗?”
裴砚之死死盯着那碗水,盯着那水中泛起的熟悉金光,他精于算计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恐惧。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像是见了鬼,“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解药的配方”
“我确实没有解药。”
云知夏的声音很平静,“但这碗水,却足以让你体内的蚀心散暂时失效。”
“也足以让那三十六位大人,有足够的时间看清楚,他们效忠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竟将那整碗水全都灌进了裴砚之的口中。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裴砚之惊恐的尖叫着,试图将那水吐出来,却已来不及。
一股清凉之意瞬间从他喉间流遍四肢百骸。
他只觉得,自己那颗总是被欲望跟权谋填满的心,在这一刻竟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那股控制了他二十年的力量消失了。
他愣愣看着自己的手,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总是带着算计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迷茫。
“我我这是”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禁军副统领林骁一身戎装,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对着皇帝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启禀陛下!三十六位涉案官员已全部带到殿外,听候发落!”
“他们都说是受了裴砚之的蛊惑才做下错事,恳请陛下降罪,也恳请康乐夫人能赐下解药,救他们一命!”
裴砚之的脑中“嗡”的一声,彻底成了一片空白。
他最后的筹码,他最大的依仗,就这么没了?
他猛的回头,死死盯住了那个一直站在角落,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七皇子,萧景。
是你!
一定是你!
是你将解药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萧景迎上他怨毒的目光,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带几分讥诮的笑。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从袖中又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让裴砚之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那封泛黄的信跟一道催命符咒似的,被七皇子萧景恭敬的呈到了龙案之上。
皇帝没有立刻去看,目光只是死死的钉在裴砚之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
那眼神冰冷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剑,要将他凌迟。
皇帝声音很轻,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这封信,你作何解释?”
裴砚之浑身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他知道,他完了。
所有的算计跟权谋,在这封二十年前的亲笔信面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陛下饶命”他匍匐在地,像条断了脊梁的狗,声音里满是绝望哀求。
“臣臣也是一时糊涂,受了奸人蛊惑”
“奸人?”
皇帝冷笑一声,他拿起那封信,看也没看,直接扔进了身旁的火盆里。
跳动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泛黄的纸页,也吞噬了裴砚之最后的希望。
“来人。”
皇帝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将逆贼裴砚之押入天牢,秋后问斩。其党羽,三族之内,一并论处。”
“宸贵妃,骄纵跋扈构陷忠良,即日起打入冷宫,无朕旨意,终身不得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底下跪着的一众嫔妃跟朝臣,那声音像从九幽地狱传来,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
“至于那三十六位‘身不由己’的爱卿朕,给他们一个机会。”
“解药,朕会命康乐夫人为他们配制。”
“但他们的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就看他们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裴砚之被拖出去的时候,跟疯了似的,嘴里还在不停的嘶吼着“不可能”,那双总是带着算计的眼睛里,只剩下疯狂和绝望。
宸贵妃则直接瘫软在地,人事不省,被两个太监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一场足以颠覆大乾王朝的惊天阴谋,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但御书房的气氛,却比刚才更压抑冰冷。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皇帝的目光,从底下那些战战兢兢的朝臣身上扫过,最终,落回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的女人身上。
“云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