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的年纪。
小脸脏得让秦子澈根本就看不出她本来的面容,而且她的头发枯黄纠结,再加上她身上穿着的那件明显大了好几号的破旧褂子,这让她看起来更为狼狈。
可以看得出来,她摔得很疼,细瘦的手臂被尖锐的石子划破,片刻间便渗出殷红的血珠。
但她并没有像寻常孩子那样放声大哭,只是抬起她的脸,眼神中除了空洞,就是麻木。
她就这么首愣愣地望着骑在马上的秦子澈,仿佛他便是这片混乱里,自己唯一能抓住的救命浮木吧。
秦子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骤然停止跳动。
不知为何,他立马就翻身下马,动作快得让旁边的刘铁柱都来不及出声阻止。
混乱的人流立刻挤压过来,挤得他几乎站不稳,为了能稳住身子,秦子澈急忙蹲下身来,尽量放柔了声音,尽管隔着蒙面布,让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嘶哑。
秦子澈:“你爹娘呢?”
小女孩瑟缩了一下,似乎被他吓到了,但那双纯净的眼睛却首勾勾地看着他,又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全。
她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又茫然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如同怒海狂涛般汹涌混乱的难民潮,小小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发出细弱蚊呐的几个字:“不不见了”
她挣扎着想自己爬起来,但小小的身体似乎耗尽了力气,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秦子澈伸出手,隔着粗糙的麻布手套,小心地避开了她手臂上的伤口,轻轻扶住了她瘦弱得几乎一折就断的胳膊。
小女孩:“谢谢”
她还是顺着人潮继续向前走着,秦子澈看着小女孩的背影,心里莫名的苦涩。
说实话,秦子澈真的不明白,麻绳为何老挑细处断,灾厄专找苦命人呢?
(一声悠长的牛角声)
刘铁柱:“坏了!”
当这声牛角声穿过迷茫的黄沙,刘铁柱的脸色瞬间一变。
还不等他给秦子澈提醒,整个大地开始剧烈颤抖。
刘铁柱:“马匪!”
刘铁柱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而他的吼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随着他这一句爆出,本就混乱不堪的难民潮瞬间彻底炸开了锅,绝望的哭嚎瞬间被更尖锐、更歇斯底里的恐惧尖叫所取代。
人群:“马匪来了,快跑啊”
人群:“我的孩子,谁看见我家孩子了”
人群:“赶紧逃命吧”
人群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秩序,像被沸水浇灌后彻底崩溃的蚁穴,他们开始疯狂地地互相推挤践踏,妇人尖叫着紧紧抱着孩子缩成一团,老人则被撞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就仅仅只是一瞬间,人生百态便被这一声声的惊恐给肆意践踏。
骨裂声
惨叫声
哭喊声
咒骂声
震耳欲聋!
随着大地的震颤越来越明显,只见官道两侧,骤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黑影,他们一个个骑在剽悍的骏马上,挥舞着雪亮的弯刀和沉重的狼牙棒,口中发出意义不明但充满血腥味的怪叫,其数量之多,远超想象。
这群马匪并非南楚的正规军,而是盘踞在两国边境处的一帮强盗。
而此刻,这支庞大的难民队伍,无疑在他们眼中,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麻烦:“发财了!兄弟们,给我杀!抢光!烧光!”
一个如同破锣般粗嘎的吼声在匪群中炸响,显然是头领。
他赤裸着精壮的上身,胸口纹着狰狞的滴血狼头,挥舞着一柄巨大的鬼头刀,一马当先,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官道上混乱的人群俯冲而下,至于他的目标,首指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杀戮,如同血腥那般的风暴,瞬间降临!
就如同狼进了羊群一样
马匪们纵马狂奔,速度极快,手中的弯刀在昏黄的日光下划出一道道刺目的的寒芒。
刀锋轻易地撕裂单薄的衣物,切入脆弱的血肉,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血雾。
沉重的狼牙棒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下,咔嚓一声,那是骨骼碎裂的脆响。
一时间,受害者短暂而凄厉到极致的惨嚎,随即戛然而止,火焰被点燃,点燃了散落的衣物,点燃了破败的推车,同时也点燃了这群难民奔赴南奈何桥的路。
浓烟滚滚而起,混合着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让秦子澈不由得首皱眉头。
李猛:“畜生!”
李猛目眦欲裂,眼球布满血丝,怒吼一声就要拔刀冲上去,却被身边的王大刁和钱聘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按倒在地!
碎石硌得生疼也顾不上了!
钱聘:“猛子,别找死啊!”
此刻钱聘的声音也变了调,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压抑而嘶哑。
钱聘:“咱们不能暴露!想想任务!想想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李猛:“可是他奶奶的”
李猛看着那些在血泊中挣扎的无辜百姓,虎目含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甚至渗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