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与现在隔成两个世界。
飞机平稳落地,李璟川目光扫过机场的到达大厅。
那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仿佛都在寻找着什么,又仿佛都在逃避着什么。
秘书已经安排好接机的车辆。
李璟川坐进车内,摇下车窗,让南方的风灌进来。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散了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
“去艺术小镇。”他对司机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车子驶出机场,融入南方的车流中。李璟川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忽然想起舒榆曾经说过的话:“人生就像一场夜航,我们在黑暗中前行,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
漓江艺术小镇的清晨总是从河面的薄雾开始。
舒榆租下的临河画室推开窗就能看见青石板桥,桥下是潺潺流水,几只白鹭时常在浅滩处觅食。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周多,渐渐习惯了小镇的慢节奏。
画室里散落着几幅新作的草图,都是这些天的灵感碎片,晨雾中的老街,夕阳下的渔船,还有夜里灯火通明的戏台。
她特意选了最靠里的位置,连房东都不知道她的全名,只唤她“舒老师”。
正值小镇一年一度的民俗文化节,天刚蒙蒙亮,河岸两侧就摆起了各式摊位。
扎染的布匹在晨风中飘扬,银饰摊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空气里飘着桂花糕的甜香。
舒榆早早占了个桥头的位置,支起画架,打算捕捉这热闹的一幕。
她穿着简单的亚麻长裙,头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间。
画笔在画纸上沙沙作响,很快就勾勒出熙攘人群的轮廓——提着菜篮的老妪,追逐嬉戏的孩童,还有驻足挑选手工艺品的游客。
“舒老师,尝尝刚蒸好的糯米糕?”隔壁摊位的大娘热情地招呼。
舒榆笑着接过,正要道谢,画笔却突然顿在了半空。
画板的取景框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璟川站在桥对面,穿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到肘间,卡其裤上沾着些许尘土,像是刚走过一段乡间小路。
他正与当地干部交谈,手指不时指向河岸两侧的建筑,神情专注。
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舒榆的画笔悬在空中,一滴松节油顺着笔尖滴落,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痕迹。
她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想让画架挡住自己的身影。
可就在这时,李璟川仿佛心有灵犀般转过头来。
他的目光穿过熙攘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适时地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化为浅浅的笑意。他对身边人低声交代了几句,便朝桥这边走来。
舒榆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匆忙收拾画具,颜料盒被打翻在地,几支画笔滚落到石板缝里。可当她抱起画板想要离开时,李璟川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舒小姐,好巧。”他的声音温和如初,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看来我们很有缘。”
阳光下的他,笑容无懈可击,连眼角细纹都显得恰到好处。
白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比起在市政厅时多了几分随性,却依然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气场。
舒榆抱紧画板,指节微微发白:“李市长怎么会来这里?”
“考察文化项目。”他的回答简洁自然,目光却落在她未完成的画作上,“这幅画很有意思。”
画纸上,热闹的市集栩栩如生,每一个细节都捕捉得恰到好处——除了桥对面那一块,因为她的走神而略显潦草。
李璟川俯身细看,一缕额发垂落额前。他伸手指向画中桥对面的空白处,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画里好像,少了个我?”
河风适时吹过,掀起画纸一角。远处的锣鼓声、叫卖声、欢笑声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
舒榆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云淡风轻的男人,突然想起离开时留下的那张字条,还有那句“只是今晚,不问过去,不谈将来”。
现在,过去找上门来了。
她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唇角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李市长说笑了,我的画里,从来只画想画的人。”
舒榆的话音落在带着水汽的河风里,清晰而疏离,像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线。
李璟川闻言,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悦,眼底那抹浅浅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像是早料到她会有此一招。
他没有退开,反而又向前踏了半步,目光从画纸缓缓移到她脸上,那眼神专注得仿佛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
“是吗?”他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那真是遗憾,我还以为,以舒老师对真实的追求,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闯入画面的‘意外’。”
他特意加重了“意外”两个字,像是在提醒她,他的出现,于她而言,或许正是这样一个不容忽视的变量。
舒榆抱着画板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再真实的场景,也需要取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