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
想起了陈明浩那张在饥饿中变得蜡黄的脸,想起他来黄埔路上濒死时的绝望。
想起了南下之路上,那个抱着死去的孩子眼神空洞得母亲。
想起了那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像野草一样,卑微地活着,又无声地死去的,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主义太遥远。
革命太宏大。
他只是一个从泥土里爬出来的小人物。
祁振邦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没有抬头,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报告校长。”
“起初,俺只是为了自己。为了不受人欺负,为了能吃饱饭,为了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但是……”他顿了顿,缓缓抬起头,迎上了校长的目光。
“这一路走来,俺看到了太多。俺觉得,这个世道不该是这个样子。”
“俺现在想为更多的人而战。”
“我想为那些象俺爹俺娘,只想安安稳稳地活着,却连这点希望都被人碾碎的普通人而战。”
“俺希望,将来有一天,所有老百姓不用再象俺一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换一个活得象人的资格。”
祁振邦说完了。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响亮的口号。
只有着一个农家子弟最朴素,也最真诚的愿望。
办公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校长一直静静地听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渐渐泛起了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有欣赏,有感慨,甚至还有一丝欣慰。
他见过太多野心勃勃的枭雄,甚至他本身就是一个枭雄。
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了。
许久,校长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缓缓走到办公桌前,从一堆标着“绝密”字样的文档中抽出了一份,递给了祁振邦。
“你的‘尖刀’理论说得很好。但纸上谈兵,终归是虚妄。”
祁振邦接过,只见文档封面上,写着两个大字。
——东征。
“现在,”校长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期许与考验。
“我给你一个机会,去把它变成现实。”
“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