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让祁同炜的意识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拉长。
他能“感受”到无数滚烫、锋利的弹片,如同最恶毒的冰雹,狠狠凿进爷爷那并不算魁悟的后背。
他能“听”到肌肉被撕裂、骨骼被崩断时,那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能“闻”到,爷爷身上,那股浓烈得如同实质的血腥味。
当一切重归寂静。
祁同炜的灵魂在这具残破的身体里彻底慌了。
“看”着身下,那个被保护得完好无损的李云龙。
又“看”着从爷爷背后不断汩汩冒出,染红了整片黄土地的鲜血。
一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魔鬼,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灵魂。
是我……
是我害死了爷爷!
如果不是我,爷爷现在还在汉东那个贫穷的祁家村。
爷爷会象原来上一样,娶一个不好看但本分的妻子。
爷爷会生下父亲。
会在田间地头劳作一生,然后在一个平静的午后寿终正寝。
爷爷绝不会象现在这样,象一条破麻袋一样,倒在这片离家数千里的冰冷土地上!
是我!是我这双自以为可以逆天改命的手,亲手将爷爷推进了死亡的深渊!
祁同炜的意识,在这一刻几乎要崩溃。
就在这时。
被祁振邦死死压在身下的李云龙,挣扎着从那具温暖,却在飞速变冷的身体下爬了出来。
李云龙还有些发懵,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耳鸣声。
“老师长……你……”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祁振邦那片已经分不清是军装还是血肉,惨不忍睹的后背。
李云龙愣住了。
脸上的茫然在零点一秒内,变成了一种极致无法言说的恐惧。
随即这股恐惧化作了足以焚天的疯狂怒火!
“啊——!!!”
一声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悔恨的咆哮,从李云龙的喉咙里撕裂而出!
“老师长!!!”
他疯了一样地扑了上去,想要扶起祁振邦,却又不敢碰触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卫生员!卫生员!都他娘的死哪儿去了!给老子滚过来!”
赵刚、魏和尚,警卫排的战士们,也全都疯了一样地围了上来。
他们撕下自己身上最干净的衣服,颤斗着想要为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进行最简陋的包扎。
……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
李云龙象一头彻底疯狂的血色雄狮,怀里紧紧地抱着那个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身影。
他骑着最快的马,在那条通往总部的山道上,疯狂地横冲直撞。
身后,赵刚、魏和尚,还有警卫排的战士们虽然人人带伤,却死死跟在他身后。
这群人象是要去阎王殿里抢人的疯子。
当这群杀气腾腾的“疯子”冲进总部医院时。
整个医院为之震动。
“大夫!大夫在那?!赶紧出来!”
李云龙的吼声,几乎要将医院的房顶都给掀翻。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夫,闻声连忙从诊室里跑了出来。
可他只看了一眼,看到祁振邦背后那恐怖的伤口时,一张脸就“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大夫颤斗着检查了一下伤势,随即绝望地摇了摇头。
“不行……伤得太重了。弹片直接贯穿了肺部,里面肯定大出血……”
“必须马上做大手术,把弹片取出来!可是这里的条件太简陋了,药品血浆都不够,我很难保证,人能活下来……”
“你说什么?”
李云龙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中年大夫。
“你他娘再说一遍?”
说着,他一把从腰间掏出还带着硝烟味的驳壳枪。
黑洞洞的枪口,没有丝毫尤豫地,死死地顶在了那个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大夫的脑袋上!
“老师长长命百岁!”
“你必须给老子把他救活!”
“老师长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李云龙就让你,还有你们这破医院全都给他陪葬!”
李云龙身后的魏和尚,警卫排的战士们,也“哗啦啦”全都举起了手里的枪!
就在这时,院长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你是那个队部的!你干什么!你要造反吗!在医院里动枪!你……”
院长话还没说完,目光落在了担架上,看到那个浑身是血,却依旧能看清轮廓的脸上。
他后半截话,瞬间就卡在了喉咙里。
脸上也露出了和李云龙一样,惊骇欲绝的神色。
“是……是祁旅长?!”
院长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整个八路军中是何等的重要!
他不敢怠慢,连忙对着那个快要吓尿了的大夫,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准备手术!用最好的药!把所有库存的血浆都拿出来!这是三八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