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时分。
仰光城外三十里,鹰国佬修建的简易机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杜明、孙立、戴澜、廖湘……所有远征军中叫得上号的高级将领,此刻全都军容严整,如同标枪般站立在滚烫的停机坪上。
他们一个个神情复杂,既有即将面见校长的激动,更多的却是对这位“微操大圣”即将到来的深深忌惮。
远处的天空中,一个黑点由远及近,一架美制c-47运输机,在四架涂着鲨鱼嘴涂装的p-40“战斧”战斗机的护卫下,缓缓降低高度,最终平稳地降落在跑道上。
舱门打开。
校长身着笔挺的特级上将服,手持那根标志性的文明杖,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精神斗擞地走下舷梯。
他原本已经准备好了一篇慷慨激昂、足以让三军将士热血沸腾的战前动员讲稿,准备用领袖的无上威严,来鼓舞这支正在异国他乡陷入“苦战”的孤军。
然而,当他走下舷梯,看清停机坪上的景象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杜明、孙立、戴澜、廖湘……这些他最倚重、本该在千里之外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兵大将,竟然一个不落地,全都齐刷刷地站在这里,列队迎接他。
校长的脸色当即就是一变。
“胡闹!”
他快步走到杜明身前,甚至都顾不上最基本的寒喧,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劈头盖脸地责备道:“光亭!简直是胡闹! 日本人还在重重围困之中,你们这些领军大将,怎么能擅离职守,全都跑到这里来迎接我?!万一阵前有变,防线被鬼子突破了,这个责任谁来负!”
面对校长的雷霆之怒,杜明不慌不忙。
他笑着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地说道:“报告校长,学生和远征军全体将士,听说您要亲临缅甸慰问,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惊喜。”
杜明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然后用一种足以让整个机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音量,高声宣布:
“昨夜,我远征军已对被围日军残部,发动最后总攻!幸不辱命,于今日拂晓时分,已将鬼子第三十三师团和第五十六师团残部全歼!这份战果便是我远征军十几万将士,献给校长您的见面礼!”
听了这话,校长先是一喜,可随即双眉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心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不快。
这就打完了?
也不等我亲临前线?
抗战数年,国军一直被鬼子追着屁股打,好不容易逮着一次能反过来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这个最高统帅兴致勃勃地从山城飞了上千公里过来,就是想亲眼看看,亲身过一把痛快淋漓、指挥大军欺负鬼子的仗。
可现在倒好,他人还没到,菜都凉了。
鬼子都被打光了,他还过什么瘾?
不过,这毕竟是一场足以加载史册的旷世大胜,责怪的话自然不能说。
校长清了清嗓子,准备先勉励几句。
一旁的史德威,突然用一本正经地说道:“常!这一次远征军能够大获全胜,你立了大功!”
校长一听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该死的美国老头又在阴阳怪气地嘲讽自己。
他刚要发火,却发现对方那张古板的脸上,竟然是一片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认可?!
这怎么可能?
不会是自己坐飞机坐久了,眼花了吧?
校长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随后念一想,自己这几个月来,为了远征军的事,确实是呕心沥血。
顶住了国内外的巨大舆论压力,天天跟鹰国佬扯皮不说,还要安抚国内那些反对的声音,为远征军创造了最好的作战环境,这份功劳确实功不可没。
于是,校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来自“宿敌”的赞誉,摆了摆手,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笑道:“些许寸功,是我这个做领袖应尽之责罢了。”
他不知道,史德威之所以“表扬”他。
一是因为他这两个月来,确实没有象以往一样搞电报微操瞎指挥。
二是因为,这个美国老头,经过一夜思考,想明白了昨天那个“校长督战等于催命符,催命符又能变成胜利号角”的东方神秘逻辑。
眼见史德威还要开口,似乎准备继续表扬校长。。
祁振邦唯恐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立刻上前一步,恰到好处插嘴道:“校长,您是先去军营视察,还是进仰光城看看?”
校长笑道:“我此来是为劳军,自然是先去军营。”
杜明立刻接口道:“那请校长上车,仰光条件有限,没有轿车供您使用,只能委屈您坐吉普了。”
“无妨。”校长摆了摆手,跟着杜明往早已备好的吉普车队走去。
到了车前,校长突然停下脚步,对着人群后面的祁振邦招了招手。
“振邦,过来,和我坐一辆车。”
祁振邦没有多想,便和杜明一起,一左一右,如同哼哈二将,陪着校长上了那辆敞篷的威利斯吉普车。
车队缓缓驶出机场,道路两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