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小圣贤庄的论道台上,晨露未干。
赢子夜端坐主位,指尖轻叩案几,玄色衣袖上的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少司命静立其后,裙摆的银杏叶无风自动;
晓梦则抱剑倚柱,秋水般的眸子扫过台下众人。
“第一场,名家对儒家!”
随着司仪高喝,公孙玲珑摇着新换的孔雀羽扇登台。
她今日特意穿了件杏黄深衣,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哎呀呀~”
“久闻儒家‘君子六艺’,今日小女子斗胆讨教这‘辩合’之术~”
她目光一扫,落在了张良身上。
“三庄主,可愿应战?”
张良拱手“不才,愿听高论。”
公孙玲珑手中羽扇轻点,语调飘逸
“名家讲究‘名正则言顺’,若我称你为‘国贼’,你却实为‘忠臣’,那我所称是否为‘谬’?”
张良不急不缓“称之‘国贼’,若广传于众,则人心皆畏。”
“名已成实,便是实谬交错。”
“是非之辨,不在于口耳,而在于正名之道。”
玲珑轻笑“如此说来,‘名’可塑‘实’,人言可定是非?”
张良点头“故儒者慎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言出则行,行则成俗,名不正则乱。”
公孙玲珑眼中泛起狡黠“那若一‘贼’,自称为‘义’,众人称之‘仁’,那此贼是否便成了‘贤人’?”
张良“虚名若久,必致溃败。‘盗名窃位’,终有识者辨其伪。”
公孙玲珑步步紧逼,张良从容化解。
几轮交锋,气氛愈发紧绷。
忽然,玲珑收扇而立,正色道“公孙氏向来以辩名见长,今日虽未胜三庄主,然也未堕风雅。”
张良拱手微笑“名家之辩,巧思频出,佩服佩服。”
场下喝彩声四起。
虽无明显胜负,但两派皆觉大开眼界。
赢子夜抚掌似笑非笑道“妙,虽无杀意,却胜刀剑。”
“第二场,法家对农家!”
法家代表昂首上台,手中《韩非子》哗啦作响
“治国之道,在于严刑峻法!”
农家弟子冷笑上台,长剑重重插在地上
“没有农人种粮,你们法家拿什么立法?”
两人唇枪舌、战间,法家代表突然发难
“听闻农家近年私垦荒地,可有向官府报备?”
农家弟子脸色一变!
这正是农家软肋。
他正待反驳,台下农家名宿突然站起,一副笑脸
“法家兄弟此言差矣。农人开荒是为养活更多百姓,此乃大仁!”
法家代表冷笑
“仁?”
“商君曰‘仁者能仁于人,而不能使人仁。’”
“没有律法约束,世间哪来真正的仁义?”
……
“第三场,兵家演武!”
兵家代表一身戎装登台,手中长戈舞得虎虎生风。
一轮结束前,他忽然戈尖直指赢子夜
“在下斗胆,请六公子指点!”
全场哗然!!
少司命裙摆的银杏叶瞬间竖起,晓梦的秋骊剑出鞘三寸。
赢子夜却轻笑抬手,示意她们退下。
“兵家弟子,家学渊源。”
“不过今日论道,不动兵戈。”
兵家代表一怔,随即会意收戈
“在下唐突了!”
转身时,背后铠甲已被冷汗浸透——
方才六公子那一眼,竟让他有种被利剑抵喉的错觉。
……
“第四场,杂家展术!”
许慎身着玄衣登台,袖中飞出一方丹炉,腾起三色火焰,炉中隐有龙形气旋翻滚。
他朗声道“杂家汇通百艺,今试以《黄帝内经》调气炼丹,愿请儒家高贤共辩!”
“丹可通神,是否为大道之一?”
儒家阵营寂然片刻。
一位白衣青年缓步而出,剑眉星目。
正是儒家二当家——
颜路。
他并未多言,只取出一只青瓷药盂,三指并拢轻弹,盂中顷刻升起一缕温润丹气,仿佛春风拂面!
连坐在台下的弟子都神情一振。
许慎脸色微变,猛灌真气入炉,丹炉剧震,紫火腾空。
但下一刻,药气忽而乱颤,炉口“砰”地一声炸出一团黑烟,龙形气旋溃散无踪。
颜路仍负手而立,淡淡道“术非不精,只是未通性理,杂而不专,终非正道。”
许慎脸色苍白,躬身一礼,缓缓退下。
主事官宣声响起
“此战,儒家胜!”
全场死寂。
赢子夜眼中精光一闪,指尖的酒盏无声化为齑粉。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论道台,百家争鸣渐入**。
名家虽败犹荣,法家锋芒毕露,兵家收放有度……
而儒家,终究还是那个儒家。
……
下一刻。
赢子夜抚掌轻笑,玄色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