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林的边缘。
光线被茂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枝叶和湿土的沉闷气息,间或夹杂着远处隐约的兽吼。
赢子夜一行人正沿着一条几乎被藤蔓掩盖的古老小径快速穿行。
队伍中央,被废去武功,挑断手脚筋脉的赵高,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被两名暗河精锐粗暴地架着前行。
剧烈的颠簸和伤口摩擦的痛楚让他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但那双眼底深处,却始终燃烧着不甘与怨毒的火焰!!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如同毒蛇般窥伺着队伍中那个紫衣绝美的身影——
东君焱妃。
几日下来。
他看得出。
这位母亲虽然沉默,但那份对女儿的担忧,是她此刻最大的弱点。
机会出现在一次短暂的歇息。
众人靠在虬结的树根上喘息,林间只有风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赵高突然发出一阵嘶哑、断续的冷笑。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不远处的焱妃听得清清楚楚。
“呵…呵呵…东君阁下……”
他抬起头,汗水浸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
模样狼狈,眼神却带着一种垂死挣扎的阴险。
“这几日……可想清楚了?”
“令嫒千泷…那如花似玉的年纪,若是香消玉殒……”
“啧啧,真是可惜啊……”
焱妃娇躯微微一颤!
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没有回头,但紧绷的侧脸线条显露出她内心的波澜。
赵高见她没有立刻斥责。
仿佛看到了希望,声音更加恳切,却带着致命的诱惑与威胁:
“咱家知道……”
“东君阁下恨我入骨……”
“但千泷小姐是无辜的呀!”
“你拿到的那个瓶子里,根本就不是解药,而蚀骨断魂散的解法,唯有咱家一人知晓。”
“只要你……只要你此刻放了咱家,咱家以性命担保,立刻告知解法,绝无虚言!”
“否则…就算你们杀了咱家,到了黄泉路上,也有你女儿作伴!”
“哈哈哈哈!”
他发出癫狂而扭曲的低笑,试图用这最后的筹码撬动焱妃的心理防线。
“你!”
焱妃猛地转头,美眸之中瞬间爆发出冰冷刺骨的杀意!
周身紫气隐现,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女儿是她唯一的逆鳞!!
赵高此言,无疑是在她心头剜肉!
她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阉狗碎尸万段!
然而,赵高的话,却像毒刺,深深扎入她心中。
她赌不起!
那瓶子里的若不是解药……
她不敢拿女儿的性命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愤怒与对女儿安危的极致担忧在她心中激烈交战,让她那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挣扎与痛苦之色!
抬起的手,蕴含磅礴阴阳二气,却迟迟无法落下!
赵高看着她的犹豫,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更加卖力地蛊惑!
“想想千泷吧!她还那么小!你忍心让她……”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赢子夜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
他并未看赵高,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内心天人交战的焱妃。
他的目光沉稳而有力,仿佛能穿透那层冰冷的愤怒与深沉的忧虑。
“东君阁下。”
赢子夜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抚平了空气中躁动的杀意。
焱妃看向他,眼中带着未散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
赢子夜的目光扫过一脸怨毒却又隐含期待的赵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充满了不屑。
随即,他重新看向焱妃,眼神变得无比郑重。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如同誓言般砸在寂静的林间!
“对此等阉狗之言,何必挂怀?”
“他如今不过是砧板之鱼,徒作困兽之斗,妄图以虚言乱你心神罢了。”
他微微上前一步,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强大自信!
“不管那瓶子里的解药是真是假。”
“姬如千泷,既已为本公子所救,她的安危,便是本公子之责。”
“若东君阁下仍然不放心,那本公子在此,以赢氏血脉,以大秦公子之名起誓——”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
“必保你女儿姬如千泷性命无碍,安然渡过此劫!”
“若她因这蚀骨断魂散有丝毫差池,若她最终不幸身死……”
赢子夜的目光如炬,直视焱妃双眼,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
“——本公子赢子夜,自愿给你女儿陪葬!!!”
此话一出,宛如平地惊雷!
不仅赵高瞬间僵住。
连周围所有的暗河精锐眼中都闪过一丝极致的震动!
以大秦公子之尊,以自身性命为质。
为一个阴阳家的女子,一个敌国之女起誓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