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景涵兄,你父皇的身体怎么样了?”
傍晚时分,路边小镇的小饭馆。
酒足饭饱之后,其他人还在休息,赵景涵却坐在外面不远处的老树墩上,望着天边。
机会来了!狗剩眼珠一转,心里有了打算。
他屁颠屁颠地凑过去,拿着一块刚烤好的红薯,还冒着腾腾热气。
赵景涵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看清是狗剩,才放松下来。这趟同行,他倒是觉得这小小年纪的狗剩最是亲近。
这小子虽然只有十二岁,比自己还小三岁,可行事说话总有一股成熟感,想事也周全。
虽然偶尔呛人几句,却不惹人厌烦。
那瘦猴虽也活泼,自来熟,可总觉得差点意思,有些幼稚。
至于李长生和白老头这几位长辈,身份辈分在那里,终究隔着一层距离感。
赵景涵笑着伸手去接,手指刚碰到红薯皮,就被烫得一哆嗦。
红薯像个烫手的山芋在手里蹦了几蹦,最后只得狼狈地兜在衣襟里才能拿稳。
“嘶……烫!”
“刚出炉的,小心烫着。”狗剩的提醒这才慢悠悠地蹦出来。
赵景涵吹着发红的手指头,又好气又好笑“狗剩仙长,您这话也太迟了点吧?”
狗剩嘿嘿一笑,挨着他坐下,也望向赵景涵刚才凝视的远方。
只见一轮红日正沉沉西坠,霞光铺满天际,浮云被染成金色。
“老话都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准是个好晴天!”狗剩随口道。
“有这句老话吗?”赵景涵疑惑。
狗剩一愣,方才想起,这是上一世那个遥远世界的老话。
他只好挠挠头干笑“这个嘛……是本掌门新编的老话!”
闲篇扯完,狗剩问起正事。
赵景涵沉默片刻,回答“父皇的身体虽不如从前,但是基本无碍了。前段时日都是那些烈火堂修士混进御药司,给父皇的汤药里下毒……”
“那些人被清理出皇宫,父皇的汤药也及时调整过来,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赵景涵面色平淡如水,意味着事情已经过去了。
“对了,景涵兄怎么又跟着我们回来了?没留在你父皇身边?”狗剩边吃边问。
“跟父皇和皇叔都商量过了。他们觉着……眼下还是跟着白仙师和狗剩仙长更稳妥些。”
赵景涵顿了顿,声音低了低“京畿之地,深宫之内,风云莫测。回去,未必安全。”
“那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呢?”狗剩追问。
“他们么……”赵景涵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各有各的福分和盘算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天家富贵,手足情深这话……听听罢了。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一个父亲生的,仅此而已。”
他转过头看向狗剩,眼神里竟有几分羡慕。
“好些皇子皇女,长着长着……早就不是最初自己想当的那种人了。身不由己。”
狗剩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忽然觉得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小皇子,活得也挺孤独。
自己虽在石洼村那小地方野着长大的,但撒丫子疯跑、摸鱼掏鸟蛋,没心没肺快乐得很。
赵景涵呢?打小关在四四方方的深宫院墙里,学不完的规矩,听不完的说教,心头的压力怕是不轻。
“那你呢?”狗剩歪头看他,问得直接,“你现在,还是你想当的那种人吗?”
赵景涵微微一怔,没想到狗剩会如此发问。他笑了笑,这位小掌门确实有几分看透世情的本事。
“至少眼下……我觉得,我还是。”他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狗剩咧嘴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结了!明天是晴是雨,谁知道呢?咱俩先把今天这顿烤红薯吃完再说!”
这就是狗剩的本事,总能琢磨出别人那点心事,也能用大白话给你掰扯明白,让那点憋闷不知不觉就散了。
一大块红薯入口,狗剩腮帮子鼓鼓的,又想起一事,含糊不清地问
“对了,那天在青云真人的地牢里,你送走了父皇和兄弟姐妹,自己怎么没逃?”
他想起那天在地牢里,明明是个普通人的赵景涵,却与他们站在一起,没有惧怕。
赵景涵看向狗剩,不远处炉灶的火光在瞳孔里跳跃,显得格外深邃。
半晌后,他才开口“狗剩仙长果然目光如炬。”
他重新望向前方那片染着晚霞的天空。
“没走,是想给父皇证明点东西。证明他这小儿子,不是只能躲在长辈羽翼下的雏鸟。”
“值当吗?”狗剩吐出一口热气,想起那天的凶险,“你又不是修仙者,也不会武功,冒那么大的风险?”
要知道,那天要不是老天爷开眼,最后莫名其妙顶住了,赵景涵此刻早就神形俱灭,被炼成那“皇道血精珠”献给烈火堂了。
“要是真那么死了,”赵景涵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那也没什么。只要父皇和兄弟姐妹们都活着,我这条命,算不得什么。”
狗剩心里咯噔一声,这位殿下是狠角色啊!
这要放在其他的故事里,那妥妥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