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玄坐在蒲团上。
对面,自称敖玉的龙女垂首跪坐,银发如瀑,蜿蜒铺陈在光洁的地板上。
“我的身体里藏着神灵?”
林慕玄陷入深深的疑惑,但很快这样的想法一扫而空。
他皱了皱眉,压下心头那点被龙女美貌搅起的微澜,目光落在对方低垂的睫毛上:
“这与你想不想为你老祖牺牲无关。我虽算不上什么圣人,但也没屠戮人为乐的意愿。”
魔修手段残暴,求的不就是个快速突破?
可他不需要做这些,好运也会让他走上捷径。
那他让手沾染鲜血的意义又何在?
他话音未落,对面的敖玉却倏然抬起了头。
那张原本带着几分凄楚和决绝的脸庞,绽放出一个近乎妩媚的笑容。
这笑容像是精心计算过的弧度,带着点狡黠,又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坦然。
她甚至微微向前倾身,吐气如兰道:
“主上,您多虑了。
奴婢也并非如您所想那般,会就此身死道消,化作您功勋簿上的一抹朱砂。
奴婢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活着。
一种,与您更紧密的形式。”
“嗯?”林慕玄奇怪道,“可你那老祖宗说得明白,若想将《踏雪游龙法》炼至巅峰,需要我体内融合足够纯粹且契合的龙血。”
他摊了摊手,一脸“听你解释”的表情。
敖玉收敛起酸涩的笑,直视着林慕玄的眼睛说:
“奴婢愿做主上的“剑鞘’。”
………”林慕玄沉默片刻,脑海里反复播放着“剑鞘…剑鞘…剑鞘…”的回音,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歧义,他茫然道,“啊?!”
剑鞘?
是我理解的那个…能装下我剑的“鞘’吗?
这龙女路子这么野?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敖玉身上扫过。
银发如霜,肌肤胜雪,身段在素雅的鲛绡衣裙下起伏有致。
不得不说,龙族出品,确实在审美上有着种族天赋加成。
虽然没有照影龙姬那种把“白毛红瞳”属性点满的震撼感,但这头泛着月华般光泽的银发,杀伤力同样不容小觑。
坏了。
这配置精准打击我的好球区啊!
林慕玄咳嗽了一声:
“咳…那个,敖玉姑娘,劳烦你展开说说,这个「剑鞘’,具体是个什么章程?”
敖玉似乎看穿了他那一闪而过的窘迫,嘴角的弧度更弯了些,但很快收敛,正色道:
“主上,您可知在山海灵境,曾有一段岁月,我龙族近乎独霸寰宇,呼风唤雨,视万灵如草芥?”林慕玄很诚实地摇头:“我对上古秘辛的了解有限。”
敖玉并不意外,开始娓娓道来:
“那是古法称雄的年代,我族先天强横,鳞甲即神兵,吐息为天灾,一时风头无两,天下闻名。然,天道轮转,新法渐兴。”
她顿了顿,眼神掠过一丝追忆的微光:
“新法之道,虽个体伟力或不及古法巅峰,但其境界细分,门槛降低,犹如打开了修仙的闸门。修士数量如雨后春笋,门派林立,宗门割据。
我龙族纵有移山填海之能,面对这如蝗虫过境般的人海,也渐渐力有不逮,从云端跌落凡尘。”林慕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理解。人数一多,如蝗虫过境,你们龙族又……生的太慢了,被反噬很合理。”
敖玉颔首:“主上所言甚是,修士数量暴增,带来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资源。
洞天福地有限,天材地宝生长缓慢。
于是,修士的目光,开始投向那些“行走的宝库’。”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林慕玄敏锐地捕捉到她指尖不易察觉的轻颤。
“灵境战争是其一,资源节流是其二。
而龙族浑身上下,龙鳞可制甲,龙角可入药,龙筋可作弦,龙血可炼丹,龙肝据说还是某些仙宴上不可多得的珍馐。
我龙族,自然而然地,成了某些修士眼中的至宝。
起初,我族凭借底蕴,尚能轻易碾碎那些贪婪的触手。
奈何龙族内部,派系林立,争斗不休。
这给了外敌分而化之、各个击破的天赐良机。
后来的事,想必主上也听过些风闻。”
敖玉抬眼,银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龙肝凤髓成了宴席常客,龙筋成了神弓标配,龙魂被拘禁炼器……修士们对于我族躯体的利用效率,也参差不齐。
粗鄙者,只知取鳞剥皮,暴殄天物。而真正的大能者,能将整条真龙,活生生炼入法宝,永世不得超脱。”
“比如?”林慕玄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敖玉吐出一个名号:
“比如,曾有仙子,以无上神通,将两条桀骜不驯的太古蛟龙前辈生生炼化。
龙头交错,化作无坚不摧的剪刀刃口;龙尾纠缠,形成掌控生死的冰冷手柄。
后人唤其为金蛟剪。
纵是得道真仙,遇此凶器,也难逃被一剪两断、形神俱灭的下场!”
什么玩意?
金蛟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