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生猛地转向林慕玄,脸上怒容瞬间切换成和蔼:
“小鬼,别听那魔头放屁。
老夫看你身上有我天阙楼秘法的气息流转,定是得了某些残缺传承。
彼阳宗那些半吊子懂什么?
老夫!才是天阙楼正统!
只要你帮我宰了这满口胡沁的魔头,老夫亲自传你《天阙浩然经》无上正法。
包你进境一日千里!
比跟着你们彼阳宗那帮老古董瞎练强一万倍!砍他!快!”
君莫问嗤笑:
“身为名门正道魁首,连自己亲口立下的天道誓约都想当放屁?
呵,白老匹夫,你这浩然正气,果然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伪君子之名,实至名归!”
白晓生反唇相讥,唾沫横飞:
“你身为魔门魁首,连堂堂正正与老夫一决生死的胆魄都没有?
只会躲在后面耍弄心机,挑唆后辈?
如此行径,老夫还跟你讲什么天道仁义?
我呸!魔崽子就是魔崽子!”
“哼!酸儒,废话少说!”君莫问脸上的阴鸷瞬间被狂暴的战意取代,玄色魔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正有此意!魔头,受死!”白晓生须发戟张,浩然正气勃发,青衫鼓荡如帆。
“既分高下………”
“……也决生死!”
“放马过来!”
然后两人又在大雪里继续交战起来。
林慕玄看着那一幕,低声说道:“这两人,真的好强啊。”
旁边一个彼阳宗的弟子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林师兄,就他们这除了蛮力对轰就是嘴炮互喷的架势,哪里值得一看了?我感觉他们就是在瞎打嘛!”
倒是成若愚,在听到林慕玄的低语后认真观察了一下。
几息之后,成若愚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林师兄说的对。”他猛地转过头,看向那个撇嘴的弟子,“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用的全他妈是一等一的盖世绝学,只是……”
“只是什么?”那弟子下意识追问。
林慕玄替成若愚说出了答案:“只是此方小界天,它的天地法则已经彻底崩坏了。
尤其是“器之大道’的法则,早已湮灭殆尽。
他们的一身惊天动地的神通,十成里有九成都建立在“御器’、“炼器’、“器与道合’的根基之上。可就算如此,在这“器道’已死的绝境里,你们难道没发现吗?
他们仅仅凭借残存的一点力量本质,依旧能发挥出堪比炼气期修士的恐怖威能。”
朔风卷着雪霰,如同亿万把冰冷的小刀,在墨染般的天穹下肆意切割。
每一次交击,都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我说,这两位爷还要打到什么时候?”成若愚把脖子往破旧的皮袄领子里又缩了缩,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那些神出鬼没的鬼东西,天知道什么时候又蹦出来咬咱们一口!”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声抱怨,那两道翻江倒海的身影骤然定住。
漫天狂舞的雪沫尚未落定,君莫问和白晓生已收了神通,前一瞬还杀得你死我活,后一刻便已并肩而立,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堪称和蔼可亲的笑容,顶着满头满脸的冰碴子,朝他们这边溜达了过来。“惭愧,惭愧!”白晓生率先开口,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只是那身原本还算体面的道袍,此刻被撕成了颇具后现代风格的布条装,在寒风里招摇。
他掸了掸肩头白雪说:
“诸位小友远道而来,风尘仆仆,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却只顾着活动筋骨,实在是……呃,失礼至极,失礼至极!”
旁边的君莫问没说话,只是那身玄色劲装也未能幸免,被割裂得如同猫爬架。
他抬手随意地抹了把脸颊上渗出的血痕,目光扫过冻得缩成一团的众人:“此地不宜久留,随我来。”他顿了顿,补充道:
“去我们的「洞府’。”
林慕玄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掠过,心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这酷寒足以将精钢冻裂,可这两位刚刚经历完一场惊天动地大战的宗主,身上竞蒸腾着肉眼可见的白色热气,仿佛体内各自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小火山,与周遭刺骨的冰寒格格不入。
所谓的“洞府”,大大出乎了林慕玄的预料。
穿过一片嶙峋怪石构成的天然屏障,眼前豁然开朗。
那并非想象中阴暗潮湿、散发着土腥味的洞穴,而是一座依着山势巧妙开凿出的石质行宫,虽不华丽,却透着一股粗犷而坚固的力量感。
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一股带着浓重硫磺气息的暖流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众人骨髓里的寒意。“请。”君莫问侧身让开通道。
踏入殿内,视野立刻被一片氤氲的乳白色水汽充满。
沉闷的水流声从深处传来,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低吟。
林慕玄下意识地吸了口气,那湿润温暖的空气直沁肺腑,他惊讶地脱口而出:“这行宫底下……竞有天然温泉?”
“运气不错,算是占了块风水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