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沉入面板。
【受阴阳种玉心经和极寒六欲剑经影响,你一身灵力、血气、剑道本源逐步让渡给他人】
【你身体陷入前所未有的空虚状态】
【「天饥道种」熟练度小幅度提升】
灵力是修士的源泉,血气是肉身的根基。
寻常修士,纵使战至力竭,丹田气海深处也总会留存一丝保命的本源,肉身血气更不会彻底枯竭。这是天道赋予生灵的最后一道屏障。
然而,无论是“阴阳种玉心经”还是“极寒六欲剑经”,其本质,皆是魔道之中最为阴狠霸道的掠夺法门。
它们如同最狡诈的寄生虫,能悄然瓦解修士体内那层与生俱来的、保护自身本源不泄的先天桎梏,将那些本应固若金汤的灵力和血气,一缕缕地强行抽离,掠夺殆尽。
此乃损人利己的邪术,是赤裸裸的欺骗与强取豪夺。
林慕玄却反其道而行之。
他将这柄指向他人的掠夺之刃,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
他主动崩解了体内所有的枷锁,亲手打开了闸门,任由那澎湃的灵力、雄浑的血气、乃至他剑道根基所系的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灌入林月婵体内。
此刻的他,距离真正的死亡,只差那最后一口气。
但,也正因为这种自我施予的、极致而彻底的“空乏”,他比世间任何死于饥谨的凡人,都更接近“饥饿”这一概念本身。
如同被架在文火上煎熬了千年的空鼎,只剩下最后一缕青烟在顽强地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无非是仗着修士那点远超常人的底子,暂时还没咽气罢了。
“你…”刘玥瑶的眼神复杂难明,她占据林慕玄左手的牵丝之力,最是知道他情况。
林慕玄喘息着,艰难地抬起那只枯瘦的左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落,指尖拂过她垂落的发梢。
“…等一切结束…我再…跟你细说。”
他顿了顿,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目光却亮得灼人:
“别拦我,玥玥。这本就是…我会…站在这里的原因。”
刘玥瑶沉默了。
那张俏脸上冰封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但那双紧盯着林慕玄的眼睛深处,翻涌着惊疑、愤怒,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她终究没有动,如同一尊冰冷的玉雕,任由那枯槁的身影,如同风中残烛,从她身边蹒跚而过。沉重的殿门被无形的力量推开。
风雪呼啸着灌入温暖的寝宫。
殿外广场上,那些原本因为之前寝宫动静而探头探脑的弟子们,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从中蹒跚走出的身影。
那是…林师兄?
可那分明是一具裹着人皮的骷髅!
与他们记忆中那个风采照人、甚至不久前还意气风发地抱着林师姐进去的林师兄,判若云泥!林慕玄无视了所有惊愕、恐惧、探究的目光。
他的视线,穿透漫天风雪,牢牢锁定在宫门外那两个如同亘古便伫立在那里的身影上。
彼阳魔君君莫问。
天阙楼主一一白晓生。
当林慕玄拖着这具身体闯入他们的视野时,饶是以这两位大佬的见识和心性,也是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诧。
尤其是君莫问。
他瞬间锁定了林慕玄。
一种源自道统深处的微妙联系,让他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骷髅”体内潜藏的东西。
那是一种被玷污、被窃取的感应。
君莫问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杀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慕玄在距离他们数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他吃力地抬起头:
“我是…这场证道之战的…执剑人。”
“执剑人?”
君莫问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可笑!一个窃取了我残缺道统的蝼蚁,也敢妄言执剑?”
他身上那股属于魔君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开始缓缓弥漫。
林慕玄却像是感觉不到那致命的压力。
他迈开脚步,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君莫问走去。
那枯竭到极致的身体在狂风暴雪中,如同悬崖边一株随时会被折断的枯梅。
“还请…魔君…”他艰难地吐出字句,“为了…终局之战…再次赴死。”
“赴死?你可知我已身化魔胎?这具躯壳,早已不是“君莫问’了!”
“晓得。”
“晓得你还敢上前?!”
林慕玄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要跪倒,但他死死地咬住牙关,枯瘦的脊背硬生生挺住。
他抬起头,忽然笑了:
“但…我更清楚…大傩…他算尽天机…唯独算不到…我…现在…能做什么!”
他伸出手说:
“您应该…能感受到…我体内的…道种,与你体内的…很相似吧…所以,要相信…我吗?!”君莫问沉默了。
良久。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如石的白晓生,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