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当时曾和他提过一嘴:
真正的魔门巨擘,心里头最渴望的,恰恰是看着这魔门彻底灰飞烟灭。
道统可留,魔门不可留。
这位血河道人能入魔君法眼,被委以重任,怕不是跟魔君一样,属于欲破灭魔门的那一支。“哼!”
一声带着浓重童音,却充斥着无边戾气的冷哼打断了沉默。
那赤面獠牙的幼童光影尖锐地嘲讽:
“道果关乎炼虚境,乃登天阶梯,更何况那小子手里还有那天阙楼的道果。
如此重宝,就任凭一个筑基期的小崽子揣在怀里招摇过市?尔等心也忒大!”
武擎天的传音适时响起,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位是赤血阎罗,血无崖。小时候练功把身子练坏了,卡在化神期几百年。
眼瞅着寿元将尽,看谁家有好东西都像看救命稻草,现在盯上你那两颗道果了。】
林慕玄瞬间了然。
哦,明白了,这就是魔君最不喜的“为入魔而入魔”,脑子被功法吃了的典型代表。
自己两个腐化道果就是定时炸弹,寻常修士带理智的,都会顾忌重重。
在对方眼里,大概成了能让他再搏一把的仙丹妙药了。
一阵酥媚入骨的笑声响起,来自那妖娆如烟云的光影:
“血无崖,你眼馋那道果,想借它重铸你那走错的道途,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指桑骂槐,平白惹人发笑,像个没抢到糖吃的稚童。”
武擎天的传音里多了几分警惕:
【这是天魅老妖,这千年老妖婆专吸纯阳童子精气。
你小子这张脸正好戳她心窝子上,记得别摘面具。
否则私底下被她邀请同榻而眠,你没把持住被吸成人干,可别怪为师没提醒你】
林慕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师尊放心,我对上年龄的这款实在提不起兴趣。】
“够了!”
光影最中央,宗主无相劫主的声音响起:
“在门人弟子面前,多少拿出点长辈应有的体面!”
他目光转向林慕玄,如同实质般压下:
“听涛苑主,上前来。”
林慕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因那些老怪物目光带来的不适感,迈步上前,目光坦然地对上无相劫主那双深邃眼眸。
无相劫主的声音在空旷的道场上回荡:
“你以左臂为封印,保全祖师道果未遭邪祟彻底吞噬,此乃大功,宗门自有嘉奖。”
他话锋一转:
“然,腐化道果能封印几时,尚是未知之数。
宗门现有一紧要任务,思虑再三,唯你最为合适。
你可愿往?”
林慕玄没有丝毫犹豫,抱拳躬身,语气斩钉截铁:
“宗门所需,弟子万死不辞!”
那姿态,摆得十足十。
无相劫主忽然发出一阵低沉而宏大的笑声,笑声在云海间回荡,震得脚下白玉平台都在嗡鸣:“哈哈哈!你问也不问是何任务,真不怕宗门派你去十死无生之地?”
林慕玄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狡黠而自信的笑容:
“诸位宗门前辈法眼如炬,宗主更是明察秋毫。
如此阵仗,岂会真派弟子去做那力所不及、必死无疑之事?
无非是这任务,恰好只有弟子身上这点微末特质,能派上用场罢了。”
“好!好一个聪明人!”
无相劫主笑声更盛,带着几分赞许,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模糊的光影:
“看看!这才叫明白人。再看看你们,整日里不是争权夺利,便是勾心斗角,宗门这点家底,都快被你们斗没了!”
他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金石之音:
“那腐化道果,连我宗祖师与天阙楼主那般通天彻地的人物都未能幸免。
敢问在座诸位,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的天资悟性,更胜二代祖师一筹?!”
“还妄想取出道果,重新炼化?是嫌自己命太长,迫不及待想成为那大傩座下又一缕无知无觉的亡魂么?Ⅰ
道场上一片死寂。
那些翻涌的光影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无形的压力沉重得让人窒息。
良久,还是那形如枯槁的血河道人光影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干涩,却多了几分缓和:
“宗主息怒,血无崖等人,也并非全然私心。
道果蕴含宗门无数心血,投入武墓小界天的资源更是海量。
若就此弃之不顾,恐前功尽弃,宗门底蕴大损。
他们也是想寻个法子,看能否将其转化为宗门新的倚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武擎天忽然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呵!什么底蕴大损?尔等心里早该有数!
祖师当年未能从武墓归来,那道果便注定出了问题。
你们最初想的,不过是阻止这“祸根’落入敌手,成为刺向我彼阳宗心窝的利刃!”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沉默的光影,带着浓烈的讥诮:
“如今,我座下这不成器的小弟子,九死一生把这「烫手山芋’给捧回来了。